零玖小说>穿越重生>我重生后渣攻从良了>第4章 没有,从来没有

  萧清和呆滞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待他回神过来之时,宗政叙已经大步窜了上来,在离他近在咫尺的地方站定,有力修长的手指粗暴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之猛,像是要将他的腕骨都生生折断。

  已经两年了,对他人来说,是完完整整的两年。

  时光如箭岁月如梭,发生过的事情多多少少在记忆中褪了色,而对于一觉醒来就是两年后的萧清和而言,所有的事情,从在街头相遇,入伍相伴,背叛,毁容,到他坠崖丧命,每一件都历历在目,都仿佛发生在昨日一般,鲜活清晰。

  一见到这个人,生生将记忆和伤疤撕开来,仿佛又全部经历了一遍,心口生疼,疼得难以喘息,鲜血淋漓。

  宗政叙整整瘦了一圈,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从前美得摄人心魄,此刻却是血丝满布,要滴出血似的,仿佛好几日不曾有过睡眠,目不转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生人看来应是可怖非常,但萧清和只觉得难受,心跳又快又重,擂鼓一般,愤怒,怨恨,爱意,心疼,通通拥堵在胸口,挣扎着要冲破肢体的束缚,横冲直撞得他心口生疼。

  因为宗政叙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许多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惊讶,震撼,甚至还有濒临崩溃一般的绝望。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乱得不成样子,像是极力压制着什么,嘴唇微微有些颤抖,曾经温柔动听的嗓音如今也跟热水烫过一般,褶皱四起,沙哑却又不容置疑,问出口的问题却无头无脑的:“你……是谁?”

  萧清和回过神来,胸腔里一刻脏器跳得几乎失控,他掐了自己一下,奋力维持住理智,咬牙强忍住手腕上骨头欲裂的疼痛,眼睛定定地回望宗政叙,不卑不亢地咬牙道:“无姓名辞,放手,你弄疼我了。”

  绿绮见状也被吓着了,连忙走上前来,却又帮不上什么忙,平日的伶牙俐齿此时也失了效力,看着宗政逸臣那暴戾的样子,她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哎哎哎,发生什么事了?”花妈妈挤着尖细的的嗓音向他们这边扭了过来。

  宗政叙一言不发,眼中逐渐爬满失望。

  不是他,竟不是他,那双眼为何会如此相似?那决绝的眼神也与他一模一样!

  花妈妈点头哈腰,脸上挂上那明显虚假的笑容连连赔罪道:“大爷莫要生气,小辞这孩子不懂事,冲撞了您,我代他给您赔不是了,这孩子大病初愈,今日大爷在浴凰阁一切酒茶我花妈妈请了!姑娘少爷们您随意,挑您顺眼的,台子上的曲儿也可随您心意,还望

  见谅,莫要怪罪才是……”

  在宗政叙走进这扇门花妈妈就知道,这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

  一席话说得毫无底线,不知道的都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了……

  宗政叙好歹是个王爷,便是这般不修边幅的样子也好看得人移不开眼,花妈妈一句“大爷”,生生把人格调给叫没了,与那些肥头大耳,大腹便便面带猥琐笑容寻花问柳的市井流氓别无二致,若不是时机不对,萧清和能笑出来。

  “就他。” 宗政叙闻言缓缓放开了手,话虽是对花妈妈说的,那双眼睛却一刻也没有从萧清和的脸上移开过,眼中的疑惑和震撼一刻也没有消散。

  不知道是不是萧清和的错觉,有那么一刻,一丝惊喜闪过那双深邃的眼睛。

  “哎呦,公子眼光可真不错,小辞可是我们浴凰阁的头牌青衣哦!”花妈妈用丝帕掩着嘴笑,又道:“小辞,还不快将这位公子引到你房里去?!”花妈妈喜笑颜开地向萧清和施威道。

  萧清和不情愿地回望了她一眼,得到的回应是一个更具有威胁性的眼神。

  他还想说些什么话来挽回局面,可是明显来不及了,花妈妈已经给续阳使了个眼色。

  “公子请随我来。”续阳比萧清和识时务许多,接到花妈妈的暗示,说完就转身带路向他们刚刚出来的厢房走去,宗政叙也终于把目光从他脸上撕下来,举步跟了上去,全然不顾后面的萧清和有没有跟上去。

  “小辞啊,花妈妈知道你不愿意,可你这日复一日地躲在自己屋子里也不是办法。”

  “花妈妈,我知道了,一直以来,为难您了。”他懂事地点头回答道。

  花妈妈似乎十分惊异于他的乖巧,笑眯眯的眼睛周围扯起褶子,脸上的脂粉“簌簌”往下掉,“你想通了?”

  “嗯,想通了,花妈妈费心了,我这就上楼去陪着那大爷去。”一说“大爷”他就特别不合时宜地想笑。

  他才不是什么想通了,他答应下来是有原因的。

  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去吧,别让恩客久等了。”花妈妈很满意他能“想通”,笑得合不拢嘴,说出来的话却是十分令人作呕,“尹公子是个温柔的人,要好生伺候着,指不定尹公子一高兴,就将你带走了呢,你这不就脱离这苦海了吗?”

  尹公子?好一个尹公子,只怕连这姓氏也是小厮临时替他想出来的吧。

  萧清和到底年纪轻轻就死了,火气烧得旺着呢,受不得这样的折辱,他忍不住带了些泄愤的语气道:“花妈妈,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风水轮流转,您大可放心,他日小辞若是飞黄腾达了,定忘不了您为小辞做的一切。”

  他说完便转身走了,甚至懒得欣赏一眼花妈妈脸上那难看的表情。

  说个难听点的话,萧清和挺不识好歹,花妈妈给了他容身之所,也不是让他去做什么多么受折辱的事,不过是登台子唱个戏。

  能掉了块皮肉不成?

  萧清和脾气硬,一时确是难以接受

  ……

  萧清和越接近自己的房门心跳越快,打鼓似的。

  他走到自己的房门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感觉心跳平复些了,手动换上还不大熟练的笑容,这才推门进去。

  房里只有宗政叙一人,那两个丫头也不知道哪儿去了,不过也是,行房之事,难道还要请两个丫头前来窗前观摩不成?

  “让尹公子久等了,方才花妈妈交代了些事情,唯恐小辞怠慢了公子,这才来晚了,还望公子见谅。”对着曾经与自己同床共枕,自己曾经小心翼翼放在心底最深处两年的人虚与委蛇,真是件苦差事,偏偏这苦他还必须往肚子里咽。

  “不碍事,坐。”宗政叙连一个“请”的姿势都懒得做,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盯着手里的酒杯出神。

  萧清和依言坐在他的对面,静静地坐着等他先说话。

  “陪我聊聊吧。”宗政叙放下酒樽,终于肯正面看他一眼。

  “遵命,尹公子想聊什么?”萧清和忙坐直了身子,以示尊敬。

  “你可有爱上过什么人?”宗政叙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问,仿佛只这双眼睛就能解答他所有的疑惑,能拯救他于黑暗。

  萧清和从未见过这样的宗政叙,颓废,堕落,眼角眉梢都带着痛苦,甚至是绝望。

  宗政叙哪里会是这样的呢,他实现了自己多年以来的夙愿,君临天下,本该是意气风发,春风得意之时,怎么会是这番模样?仿佛经历了什么极大的痛苦,出什么事了吗?该不会,是那叫孟塘的女子出了什么事吧……

  萧清和强压下心头的暗潮涌动,启唇笑答道:“回公子,没有,从来……没有。”

  好在没有人认识自己,自然也没有人能戳破他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