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拦住了俩人的脚步,也让他们活下来。
刚下过雨,路难行,俩人站在山头远远的望见村落。
“休息一下,亥时就能到家了。”三黑子拿出肉干,递给刘二狗。
俩人在原地休息两刻钟,重新上路。
入夜,路更难行,泥巴踩了一脚,沾的裤脚都是。俩人头发衣服也被道上的树枝叶子野草打的湿漉漉的。
回去后泡个澡,想想都舒服。俩人冒出一样的想法。
拐出山道,眼前的景象让俩人停住脚步。
远外的村落起了大火,火光冲天。
俩人撒开脚丫子狂奔冲入火海中。刘二狗直冲家里,家里空荡荡的。
刘二狗心中升起希望,可能村民和他爹他娘早已经躲出去了。
“啊……”不远处传来三黑子的惊叫声。
这声音,让刘二狗的心又沉入谷底。他顺着声音走向平常村民聚集的空地上。
扑通一声,刘二狗跪倒在地上,空地上躺着一地的尸体。他们张着嘴,绝望的望着前方。
火光映照下,他看到了他爹,他娘,还有在他娘怀里的小妹。
为什么会这样,他就走了几天,回来的时候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是不是他做梦了,梦还没醒,他还在山中的木屋里头睡觉。
火越烧越大,刘二狗呆呆的跪坐在那儿,对,烧死了他,他就醒了,一定是。
三黑子茫然不知所措,直到房屋倒塌的声音惊醒了他。在不出去,他们俩人都会被烧死在这里,他拖起在地上毫无反应的刘二狗一路出了村子。
俩人害怕屠村的人知道还有人没死,连累到亲人,远远的逃离这里。
刘忘叹了口气首,“三黑子在一年后染病身亡,我到处流浪乞食,直到遇到我师尊。师尊知我心中有仇恨,她想让我放下心中仇恨,重新取一个忘字为名。我跟着她回到仙门,我不想让她担忧,带上一副面具。我心中无时无刻不想着查清楚当年的事。我一直在等,直至我师傅羽化成仙。”
陆华感怀道,“刘师叔一生到处行善,她要是知道你后来的所做所为,不知会做何感想!”
慈清念了一声仙号道,“当年到底是谁屠的村?”
“师尊仙化后,我开始调查当年的事,费了些力气终于查到一丝线索,我顺着这条线索一路摸下去,终于知道当年的真相。起因却是一块极品天月石。”
当时仙门五大门派中的阴阳宗,一位长老需要一块天月石,来给自己的爱徒练器。极品天月石难得,百年未必能有一块,便托人多方打听,最后打听到魔族的一位长老手上有。
俩人私下交谈,魔族长老给的条件是他需要一百条人命来交换,以供他的契兽进化。高位坐久了也就忘了自己是谁,纠结了一会儿便答应下来。
阴阳宗的长老,找了一处偏僻的山村,正是刘二狗生活的村庄,整个村庄几十户人家一共一百三十五口人。俩人一手交命,一手交天月石,事成后,阴阳宗的长老负责把这村庄抹去,从此刘村埋在了曾经的岁月中。
陆华闭上眼睛复又睁开,仙门的龌龊事他也听过不少。“到了如今,在说其他,也无意义。师弟,我只能将你交给执法堂。”
刘忘摇头道,“无需,我活不了多久了。接下来,才是这个计划最关键一步。”他看向周明愉,“魔帝,不知道在夏怿的身边你可有让人保护他?”
“你敢动他。”
刘忘横飞出去,撞在石柱上,吐一口血,想扶着石柱站起来,挣扎了一会儿放弃了。
“你现在回去,也救不了他,不信你试试。”
夏愿越众而出,急声道,“你把怿儿怎么样了?”
刘忘闭上眼睛不再作答。
身后传来的力量,让夏愿心惊肉跳。回头望去,周明愉满眼被红光占满。
同时,仙门,魔族,各处仙兽魔族聚集的地方,出现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人,他们手中拿着一颗红色的珠子轻轻一捏。
魔族,木楼内,晓吟月望着夏怿剥了一半的桔子,发了良久的呆。
妖族腹地,晓吟月站在洞前,“妖主让我来看看。”
“进去吧!”
夏怿安详地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晓吟月伸出手放在他鼻下,手指轻轻一抖。
“你还是来了。”恒小梦从洞外进来。
“让我带他走吧!入土为安。”
“走吧!”
晓吟月背起夏怿往传送阵走去。恒小梦站在洞口,边上出现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会影响计划吗?”
“不会,那边已经开始了,无人能制止的了他。这边也有一场好戏看。”
木楼,晓吟月把夏怿放在床塌上。拿出怀里的一块玉石捏碎。
远在万里外的上官云皱了皱眉头,他正在拷问查到的一只妖。
“今日算你走运,来日在审你。”
晓吟月刚捏碎玉石,后脖颈一痛,不省人事。
上官云赶到木楼时,没有见到晓吟月,只见到夏怿躺在塌上。
死了?上官云暗道不好,这人可不能死。
上官云度过灵气查探,发现心脏位置似有什么东西隔绝生机。
上官云将手虚虚放在夏怿左胸处,引着灵气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东西引出来。
不多时,一颗透明的珠子慢慢的离开夏怿的心脏。上官云打量手里的珠子,这莫不是传说中的绝机珠。
夏怿整个人往前一弓,剧烈的咳嗽起来。缓了半天,哑着声音道,“我不是,怎么又回来了?难道做了一场梦?”
上官云倒了一杯水给他,“我回来时发现了很强的妖气,夏公子,吟月呢?”
夏怿心道,原来不是梦,可他又是怎么回来的,他不应死了吗?
“我也是一头雾水。”
“你先待着,我去找吟月。”
“等……”夏怿叹了口气,他想问问上官云,要怎么去仙门,他要去仙门找周明愉!
小尾呢?或许它能带他去仙门!可跑那儿去了,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不行,回头得训它几句。
夏怿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在屋檐下来回的走动。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夏怿回了一趟紫洋镇,见夏殷夏青安好又回到木楼。一夜过去,他不知道周明愉如何。
要是周明愉当初没遇到他,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他会好好的活着,坐在圣殿的王座上,君临天下。他没有弱点,他没有牵挂,他会君临神界,在那里续写一个传奇。
正胡思乱想,晓吟月推门进来,靠在门边,夏怿一惊上前扶住他。
夏怿把晓吟月扶进屋子里,“你先躺着,我去给你找个大夫。”
晓吟月拉住夏怿虚弱道,“不用了,来不及了,你帮我倒杯水来。”
“什么来不及了?”
“我活不了多久了,在我死之前想请你帮我个忙!”
晓吟月脸色苍白无力的靠在枕上,夏怿心中无数次的叹道,真是美,美的惊心动魄。
“我去给你倒杯水。”
夏怿端着水站在门前,晓吟月安静的半卧在床上,修长白析的手指握着一个小瓷瓶,出神的望着窗外。窗外的一缕阳光透过窗户小心翼翼地照在他的衣角处,生怕惊扰了床上的美人。
“给。”夏怿把碗递给晓吟月,晓吟月道了声谢谢,把瓷瓶内的药丸就着茶水吞进肚子里。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到正常的血色。
“没事了吧!”
晓吟月坐起身摇头道,“这药只能让我看上去像个正常人而已,我的时间只有半个时辰了。”
晓吟月对自己的生死说的如此的淡然。夏怿心中难受,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晓吟月默了片刻道,“对不起。上官云马上就来,对我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他。”
夏怿,“你为……”
晓吟月制止了他的话道,“你听我说,周公子以为你死了,疯了。”
“我知道,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
“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在我要死的时候,是妖主救了我。”
“我明白,不怪你,如果是我,有人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了我,救我了,我也会豁出命去报答。”
“你莫不是看我将死,安慰我的!”
夏怿摇头,“不是,我遇到过这样的境遇,我能明白。”
“以前我很羡慕你和周公子,但是我现在不羡慕了。”
夏怿话未问出口,上官云从外头进来。他看着晓吟月对夏怿道,“我带你去仙门。”
晓吟月走上前,望着上官云的面容,之前不曾发现,原来上官云的眉毛尾梢有条细细的伤疤。很浅很浅,如果没有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上官云对着晓吟月笑了笑道,“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长得也不是很好看!”
出乎上官云预料的是,晓吟月没像之前那样对他横眉冷对,而是对他道,“快去吧!”
上官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带着夏怿往仙月门赶。
晓吟月抱着琴坐在树下。琴声悠扬,在人生的最后他想到的不是他的父母,其实他连他父亲母亲的面容都早已忘记了。
他想起了在城外他被饿晕时,有人扔给他一个小瓷瓶。想起与上官云的纠葛,自己是从什么时候爱上他的?
他这辈子只有一个朋友,那就是夏怿。不知道夏怿还会不会把他当朋友。
一阵风吹过,带起他的衣角。树上的叶子被风吹落,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朝着它早已注定好的方向落下。
晓吟月的手无力的划过琴弦,乱了琴声。生命尤如琴曲,或轰轰烈烈,或生离死别,或平淡如水,或安静淡然……
树叶最终消无声息地落在小溪里,那是它生命的终点。它就是一片微不足道的叶子,有谁会记得它,它曾经用它那小小的身躯努力的为树下的美人遮过太阳挡过雨……
夏怿站在上官云的身后,刀随着上官云左右摇晃,夏怿焦急的对前面的人喊道,“上官云,你没事吧!”
上官云的嘴角溢出一丝黑色的血丝,身形不稳,往山头上坠落。在离地面不远时,刀突然失去控制。俩人以自由落体的方式落在地上,夏怿闷哼一声,脑袋一阵嗡鸣声。
“上官云,上官云,你醒醒?”夏怿用力的摇晃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上官云。
“快,快去仙月门。”上官云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
“你怎么了?”
上官云挣扎着坐起身来道,“我中毒了,是灵狐一族的情毒。尾三快到了,它会带你去仙门。”
“那你呢?”
“只要动了情,必死。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
“我的事,别让吟月知道。你就告诉他,我走了。或者你随便找个借口都行。帮我对公子说声对不起。”
“你自己去说。”夏怿握紧了拳头,转过身不敢看上官云。
“尾三来接你了,去吧!谢谢你夏怿!”
天空中传来悲呜声,小尾落在夏怿身旁。伸长尾巴圈住夏怿的腰
“小尾,走。”
夏怿伏在小尾的背上,把头埋在小尾的毛发里,肩膀颤抖着。小尾阵阵悲呜,不知是因为上官云还是因为它的主人。
小尾发出一声怒吼,夏怿抬起头望去,原来小尾被阵法挡在外头。阵法的中间就是仙月门,仙月门经过一场大战,殿宇楼阁塌成一片。
夏怿抬起手臂往眼睛上一抹而过,“小尾想办法进去。”
仙月门的广场聚集着各仙门的人,他们同时看到阵外的巨兽。纷纷举起手中的法宝,打算殊死搏斗。
小尾怒吼着,身后三条巨大的尾巴撞击着仙月门的护山阵法。
“我来。”
夏怿转头望去,穿着宝蓝色衣袍的男子落在他身后的不远处。
小尾不情愿的收起尾巴,男子对小尾道,“变小点,吓到人家了!”
几位仙门的门主认出来人,纷纷上前行礼,“仙主。”
夏怿吃惊的看着男子,男子对他笑了笑,对几位门主道,“先下去吧!”
小尾身形渐小,夏怿一落在地上就从人群里挤出来一个人上前抓住夏怿的肩膀问道,“怿儿,你怎么来了?”
“哥,周明愉呢?”
“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你来这里做什么?”
“哥,我知道,他人呢?”
夏愿放开夏怿的肩膀,望了一眼后山道,“他走火入魔,疯了。暂时被困在后山的阵法里,但是阵法撑不了多久。”
夏愿怎么也没想到,周明愉居然是魔帝。
“哥,带我去找他。”
“夏怿,夏公子。”公孙喻严肃的说道,“你去了以后能做什么?”
“仙主,我需要怎么做?”夏怿反问道。
“他现在陷入疯魔之中,满心都是杀意。他周围都是狂暴的灵力,你还没靠近他就会被绞成碎片。”
夏怿,“你有办法让我靠近他。”
“办法有一个,只是……”
“要我的命吗?那就拿去。”
“夏怿!”夏愿急道。
“哥,有空和嫂子带着其于,其羽多回去看看爹!”夏怿对公孙喻道,“我需要怎么做?”
“你身上的一丝魔气与周兄的魔心同出一源,但是因为你没有修为所以驾驭不了身上的魔气。想要使魔气外放,你只能放血。”
夏愿不解,“为什么要放血,以您的实力,把我弟身上的魔气抽离出来不就行了?”
公孙喻摇头道,“行是行,但他会立马没命。你弟弟身上的魔气己经侵入到他的心脉之中。”
“仙主能否借我一把匕首。”
公孙喻递给夏怿一把精美的小匕首,“他找过我好几次,每次都是为了你身上的魔气。我曾取笑他,是谁天天嫌弃情爱的,现在又是谁天天把情爱挂在嘴边的,脸打的不疼吗!”
夏怿接过匕首,“谢谢!”
公孙喻,“进入他的幻境中后找到他,想办法让他清醒过来。”
“怿儿。”夏愿不希望他去,人都是有私心的。
“哥,我的爱人在那儿等我,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试试。”
“走吧,我送你去后山。”
“我也去。”夏愿紧追其后。
几大门主各望了一眼也跟着飞往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