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穿越重生>穿书后我被漂亮美人反攻了>第76章 副cp番外,bg向,慎买

  沈茯苓站在陵阳王府外的长街上。

  京城的长街人来人往, 大多一眼掠过,没人注意到她一直在盯着那扇大门。

  一旁馄饨摊的老板倒是观察她很久了,忍不住开口道:“姑娘,你一直看着这陵阳王府, 可是有什么事?”

  沈茯苓缓缓转过头, 凝固许久的表情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老伯,你可知陵阳王是个怎样的人?”

  老伯见她笑起来明媚欢快, 心里也对这位姑娘多些好感, “王爷吗?老伯我虽然在这处卖了十几年的馄饨,但是极少见到他本人, 更别提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了。”

  沈茯苓坐在他摊位旁的凳子上,单手撑着脸, 笑道:“可是我听别人说……”

  老伯打断她,“姑娘若是想了解王爷是怎样的人,怎么能听旁人的言论,若是我们一人一句,将他说成十恶不赦大坏人,姑娘难道也信我们?”

  沈茯苓点点头, 赞同道:“说的也是。”

  她确实不该随意轻信表面。

  老伯道:“姑娘可要来碗馄饨?”

  沈茯苓观察了一下天色, 街上的人已经开始减少,再等一会儿应该就可以了, “好啊,那就来一碗吧。”

  吃完馄饨, 天幕已经黄昏, 老伯开始在收拾东西。

  等大街上的人剩的寥寥无几,沈茯苓才迈开步子走向陵阳王府。

  小厮先是拦住她, 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显然这小厮是认识她的,在她还是沈愉的时候,陵阳王府内为数不多的人是见过她的,知道她和王爷是有一笔交易,但是具体是什么,他们可就不得而知了。

  沈茯苓道:“麻烦通报一下,我有事要见王爷。”

  “那你等着。”

  小厮将她一步一步往大厅领,路过的一切景物她都没有见过,因为在她的记忆中,沈愉每一次来都是害怕得不敢抬头。

  在见到大厅正座上的那个男人时,沈茯苓没来由地害怕了一瞬,应该是这具身体残留的反应。但是他周身那份冷凝肃杀之气,任谁来看都会不自觉的害怕。

  玉槐安肃然道:“说吧,何事寻本王?”

  这是她记忆中第一次见到玉槐安,但却不是第一次认识他。

  “我来是想告诉王爷,我们的交易结束了。你说的事,恕我无法完成。”

  玉槐安的反应很平淡,静静地说:“本就不希望你能完成,罢了,你可以走了。”

  这已经是沈茯苓第二次拒绝了,他再威胁下去也没什么用,说不定到时候只会适得其反。

  沈茯苓没有动,一双眸子注视着他。

  尽管玉槐安对眼前这人不了解,但是他当下便可以确认,这人变了,并不是性格上的改变,而是完全像换了一个人。

  这种感觉,跟沈浮光差不多。

  他唤道:“沈茯苓。”

  沈茯苓忍不住打量起眼前的男人,属实是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但就是性子不太容易亲近,“王爷这就开始喊我本名了。”

  玉槐安懒得同她纠缠下去,挥挥手便让两侧的人上前。

  沈茯苓被人押着就要往外走,她倒是不知道玉槐安这般果断,当即挣脱开跑到一边的柱子旁,死死抱住不撒手,“王爷别急着赶我走啊!”

  从她对这篇文仅有的记忆来说,玉槐安此人出生军中,常年跟敌军打交道,要是想一时半会儿跟他打好关系估计是难上加难。

  玉槐安道:“你还有事?”

  “不是,我就是不想离开王爷,如果可以,就让我留在王府吧!”沈茯苓挂在柱子上,一脸认真地说道。

  玉槐安冷笑一声,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不需要。”

  沈茯苓见状只好大声喊道:“王爷,沈浮光可是我的弟弟,那陛下未来也许就是我弟媳,我觉得我们怎么也算是未来的一家人,你这样赶我不太好吧!”

  也不知是哪句话戳中了玉槐安的思绪,他竟是真的挥手让那些人退下了,随后起身缓缓走到沈茯苓面前,一把扣住她的小臂将她拉了下来,“沈浮光是你弟弟?未来的一家人?”

  玉槐安的掌心炽热,隔着衣裳沈茯苓都能感觉到。

  沈茯苓好声好气地说:“你别不信啊,我们现在就可以进宫验真假的。”

  “不用了。”玉槐安当即拽着她往外走,“本王不需要所谓的一家人。”

  沈茯苓发现这人当真是油盐不进,既然这个计划行不通,那就只好换个法子了。

  她想也不想便蹲下身,本想抱住他的,但是想了想要注意礼节,只好拽住他的袍子不撒手。

  这个死皮赖脸的法子还是她思考了很久才下定决心的,特意等到王府外没什么人了才进来,就怕被人看见她被灰溜溜的赶出陵阳王府的画面。

  玉槐安见她这种行为,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此刻黄昏散去,灰沉的夜色开始往上爬。他们不远处聚集了一些小厮和婢女,沈茯苓觉得脸皮上有些挂不住,但是又怕这次被赶出去了就再也不能进来,所以咬咬牙别过头,怎么也不肯放手。

  玉槐安没有说话,时间一分一分地流逝着。

  不远处看热闹的人被管家轰走了,周遭一片寂静,他垂下头,便看见了坐在自己腿边的沈茯苓,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她似乎也有些累了,手指都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这时候,只要玉槐安想,立马就能从沈茯苓手上脱身。但是,今夜月光皎洁明亮,他很久都没有这样安静地看过月色了。

  心中被压了很久的记忆开始涌出来。

  这些年一直谨记先皇的嘱托,要辅佐晏喻之。

  先皇离世时,晏喻之还小,先皇担心晏喻之的样貌会被朝堂之人诟病,便让他照看着,必要时可以出手相助。

  在晏喻之登上帝位时,他帮晏喻之除掉的第一个人就是前神官,随后沈圻川在明,他在暗,将那些朝中毒瘤一个一个拔掉了。

  如果不是先皇的遗命,他根本不会帮晏喻之,小小年纪脾气就差得要死,偏偏长大了还喜欢男人,若是先皇知道了,会不会责怪他没有看好晏喻之。

  沈茯苓坐了很久,也等了很久,迷迷糊糊的她都记不清玉槐安最终是如何同意的,大概是被她烦的受不了了。

  从那之后,她就留在了王府,而玉槐安也没有要赶她走,甚至还有一间院子,也有人伺候她。

  她觉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就像当初爸爸追妈妈那样。

  ……

  沈茯苓在王府过了一阵子舒心日子,这段时间她日日都去找玉槐安,每次都带着她新学的菜式或者点心。

  玉槐安不止一次说过不喜欢吃甜的,可是每次她放在桌上的糕点,第二天就没了。

  沈茯苓笑道:“王爷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

  玉槐安冷声道:“喂给野猫了。”

  沈茯苓努努嘴,她才不信呢!她又不是没看见过玉槐安漫不经心吃糕点的样子。

  她寻了个时间又去找玉槐安,这次她没有带吃的。

  玉槐安在她空空如也的手上瞧了一瞬,便移开目光。

  沈茯苓想了很久,终于决定问出心中疑虑许久的问题,“王爷,你是不是喜欢沈浮光?或者是喜欢陛下?”

  此话一出,玉槐安抬眸漠然地看她。

  沈茯苓急忙解释,“你别误会啊,就是因为你先前对沈浮光做的那些事,所以我想问一个原因。”

  正如那日遇到的老伯说的话,她不能因为自己看到的一些表面现象就去揣测玉槐安这个人,所以她决定自己问清楚。

  “沈浮光告诉你的?”

  “不是。”沈茯苓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知道这件事,总不能说自己是上帝视角看到的吧。

  玉槐安放下手中的文书,“本王不喜欢男的。”

  “啊?那你为什么……”

  “你话太多了。”

  “好吧,我不问了。”

  既然玉槐安不喜欢沈浮光,那之前的行为就是另有其因了。

  玉槐安望着眼前这张与沈浮光相似的脸,便想起暗探告诉他晏喻之对沈浮光有了别样的情感,当时他便觉得沈浮光配不上晏喻之。

  晏喻之身边应该是一个能帮他助他,有着强大家世的女子,再不济,也不该是一名男子。

  从那之后,他就起了拆散二人的心思。

  而沈茯苓又恰好长了这样的一张脸,但是显然没什么用。他那个侄儿跟先皇可谓是一模一样,都是认定了谁就是一根筋,明知道这是一条很多人都不同意的路,却还要走下去。

  自沈茯苓留在王府后,便频频有传闻,说陵阳王留下她是因为长得像沈浮光。

  沈茯苓本人对此倒是不太在意,她跟沈浮光可是亲姐弟,本来就长得像,随那些人怎么说了。偏偏玉槐安跟个炸毛刺猬似的,勒令全府的人,若是再敢将这种话传进他的耳朵里,重打五十大板。

  此时的晏喻之已经去往了浔江。

  沈茯苓前往皇宫,没见到沈浮光,倒是从小王爷口中得知沈浮光已经跟着陛下去浔江了。

  直到有一天,那位很少现身的秦王来了陵阳王府。那天,玉槐安遣散了书房周围所有的人,一直到晚上才出来。

  秦王走后,沈茯苓立马去寻玉槐安。

  玉槐安独自一人坐在亭下,黑衣仿佛要与周遭融为一体,这一瞬间,沈茯苓感觉自己快要看不见他了。

  “府上的人都说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待着,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沈茯苓骤然出现在玉槐安身边。

  玉槐安淡淡道:“本王一向如此,哪里有什么心情好不好。”

  沈茯苓笑道:“那倒也是,骁勇善战的陵阳王只会让敌军闻风丧胆,谁能让你烦心。”

  “你现在就挺让本王烦心的。”

  “那行,我就待在这里,不说话了。”沈茯苓坐在离玉槐安五步之遥的地方,心里一直想着沈浮光在浔江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沈茯苓就这么陪着玉槐安坐着,两人都是那种在需要安静的环境下可以做到一句话都不说的人。

  玉槐安过了很久才说:“你到底是谁?”

  可是身侧的人没有像预想中那样给他答案,甚至连应声都没有。等他转头去看时,沈茯苓早已靠在柱子上睡着了。

  玉槐安轻嗤一声,起身离开了。

  次日,沈茯苓一醒来,惊奇地发现自己是在床上,可她昨晚明明是在外面睡着的,当时身边只有玉槐安一个人……

  她预料到什么,心里又惊又喜,急忙唤了个婢女进来,“昨夜是王爷送我回来的吗?”

  婢女解释道:“是王爷回来告诉奴婢您在亭下睡着了,奴婢带人去将您背回来的。”

  沈茯苓羞愧地按住额头,她还以为是玉槐安不忍心她在外面睡觉,送她回来的,谁知道人家只是动动嘴皮子就能把她弄回来,哪里会犯得着他一个王爷亲自动手。

  她在去找玉槐安的路上又遇到了秦王,此时的秦王还带了两名下属。

  沈茯苓知道他们肯定又要谈事,就在远处的屋檐角下等着。

  她蹲在地上捡了根树枝,准备画点什么,背后的转角处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声音虽小,可是沈茯苓却听的清清楚楚——“你们此行跟着他,待到时机成熟,杀了他。”

  这是秦王的声音。

  他在对谁说话?秦王口中的“他”又是谁?他要杀谁?

  一连串的问题回荡在沈茯苓脑海中,等她反应过来,秦王早已离开了,等她起身便看见秦王的那两名下属跟在玉槐安身后。

  刹那间沈茯苓便明白了。

  秦王那句话是对下属说的,他要杀了玉槐安!

  沈茯苓迎上去急忙问道:“你要去哪儿?”

  “浔江。”

  浔江不就是晏喻之和沈浮光去的地方吗。

  “我也要去。”

  玉槐安语气不满,道:“你去做什么?”

  “我……”沈茯苓看了眼后面那两人,“我担心我弟弟,想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玉槐安对身后的人吩咐道:“你们去备马车。”

  沈茯苓直直地盯着,等到两人走了,才迫不及待地说:“你不能让他们跟着,我刚才听到秦王让他们杀了你!”

  玉槐安淡声道:“秦王要杀我?”

  沈茯苓见他这满不在乎的模样,仿佛并没有将她这句话放心上,“你不信我?”

  玉槐安一瞬间变了脸色,“我该信你吗?你可知污蔑皇亲是重罪!”

  沈茯苓道:“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总之这些事不是你该管的。”玉槐安说完就往前走,沈茯苓一步一步紧跟在身后,他转身道:“回去。”

  “我不。”沈茯苓也不愿意屈服,“我也要去浔江,别以为我是为了你,我是去看沈浮光的。”

  沈茯苓直接跑到他前面,在秦王心腹打量的目光下上了马车。

  玉槐安一张脸沉的可怕,“沈茯苓!”

  ……

  这一路上,沈茯苓先是生了几日的闷气,随后又好声好气地跟玉槐安说:“你当真不信我说的?”

  “不信。”玉槐安的回答还是如此干脆。

  沈茯苓扭过头,瘪嘴道:“不信算了。”

  直到后面,沈茯苓才明白,玉槐安并非是不信她,而是明知她说的是真的,却还要假装不知道。

  那一次沈茯苓跟踪秦王的心腹,被及时赶来的玉槐安拦下。

  沈茯苓见到他就想冒火,却又不敢,只说:“你来做什么?不是不信我嘛,我今日非要找出证据来让你相信。”

  她一生气就说胡话,证据,能有什么证据?就连当时她听到的也只是一句话而已。

  玉槐安第一次露出无奈的神情,“本王信你。”

  沈茯苓狐疑地瞧着他:“你信我?你不是骗我的吧?”

  “或许你该明白,有些事只能心照不宣,若是摆到明面上,会有很多麻烦。”

  他何尝不知道秦王想杀他,秦王本就是利用他,等利用完再干掉,这才是秦王的作风。

  可是沈茯苓为什么要知道这些,她又为什么必须要让他知道,他是死是活从来都不需要旁人来管,陛下不行,沈茯苓更不行。

  沈茯苓已经渐渐开始明白了,或许那是她这个现代人无法理解的,身处帝王家的无奈和如履薄冰。

  玉槐安是外姓王,又是先皇的结义兄弟,秦王想杀他,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玉槐安在秦王那里是决计活不下来的。

  “我知道了,秦王想要帝位,所以他利用你除掉晏喻之,可是他功成之后,你就是死路一条。”沈茯苓的语气逐渐激动,“玉槐安!你帮他,你是要死的!”

  玉槐安静静地注视着沈茯苓,面前的女子眼中盛泪,泪光潋滟,带着不甘心。那一刹,他疯狂的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这次过后,她和玉槐安之间一直是一种熟悉却又疏离的关系,直到他们回京,沈茯苓在将军府遇到刺杀。

  她听到玉槐安来了是震惊的,好像还是专程来看她的。

  等玉槐安出现在她眼前时,对方眼中的怒火快要将她吞没。

  这怒火不是针对她的。玉槐安道:“秦王都那样了还贼心不死。”

  一旁的江涟满是歉意,“茯苓这伤全是因我,若不是她,那一剑就该落到我身上了。”

  沈茯苓一想到这事,手臂上的伤口就隐隐作痛,当时那么长的一把剑,她挡在江涟面前直挺挺地就迎上去了,要不是江涟及时拽了她一把,估计就捅个对穿了。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聊点其他的吧!”

  江涟给屋内的婢女使了眼色,众人都离开了房间。

  沈茯苓道:“没想到王爷竟然会专程来看我。”

  “路过。”

  沈茯苓现在也不想争辩了,“好吧,路过,那不知王爷现在要去哪儿呢?若是想留在将军府做客的话,就去找沈夫人吧,我现在这样也招待不了你。”

  “或者王爷去将该做的事做完了再来也行,将军府的大门永远欢迎你。”

  玉槐安低笑道:“怎么,你这是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了。”

  “怎么不是,沈浮光可是叫我姐姐诶,我和他长得像,名字也像,而且沈夫人对我一见如故,可喜欢我了,说不定我真是他们沈家走失的女儿也说不定。”

  “王爷,你说我有没有可能是沈家的孩子?比如幼时被人贩子给拐走了之类的。”

  玉槐安从未发现,这人的话这么密,当即回答道:“没可能。”

  沈茯苓点头认同道:“我也觉得没可能。”

  玉槐安:“……”

  “你的身世本王调查过,没有任何问题。”

  沈茯苓轻声一叹,靠在床上侧仰着头瞧向玉槐安,道:“王爷这样看得我脖子疼,还是坐下来吧!”

  玉槐安没有动,仿佛就想保持这种疏远的距离。

  沈茯苓按住酸痛的脖子,苦笑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啊?”

  她在玉槐安身边待了这么久,他去哪里她都跟着,就连外人都看得出来她想的是什么,身为主角的玉槐安,难道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听到这话的玉槐安却是往后挪了半步,“本王还有事。”说罢不管沈茯苓是何反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江涟悄悄探出头,问道:“王爷怎么说的?”

  沈茯苓望着玉槐安离开的地方,道:“说是有事,直接走了。夫人,你说他是不是根本就对我毫无感觉啊?”

  江涟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低声道:“谁知道呢,许是怕了吧!”

  怕?玉槐安在怕什么呢?沈茯苓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

  玉槐安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告诉她。

  她再一次见到玉槐安时,对方好像把上次她说的话完全忘记了。

  可是,她还是不死心。

  说她是鬼迷心窍也罢,亦或是美色所惑都不为过。

  沈茯苓至今还记得,她说出那句“玉槐安,你娶我吧”,对方仅仅是下一刻就做出了回答。

  “好,我娶你。”

  沈茯苓因为这几个字开心了好久,满心地等着赐婚圣旨,可是圣旨没等到,等来的却是玉槐安要去北疆抗敌的消息。

  而玉槐安便因为这样,放弃了向晏喻之请求赐婚。

  沈茯苓去找他,玉槐安却说:“上战场时必须全无后顾之忧。”

  “所以呢?”沈茯苓定定地望着他的背影,“你认为我是累赘了?”

  就在她以为玉槐安会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时,玉槐安转身道:“不是。你要明白,一旦赐婚圣旨下来,那是不可更改的,你想改嫁都不成。”

  沈茯苓懵了,“改嫁?”

  所以,玉槐安这是怕自己回不来,不想耽误她吗?

  “我明白了……”

  看着眼前沉默的玉槐安,沈茯苓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硬逼他吗?可这种事她是不会做的,她不想逼他。

  就在她失望准备转身离开时,一只强有力的手扣住了她。

  沈茯苓愕然回头,看到的是玉槐安眸中坚定的目光,“等我。”

  大概过了几个时辰,玉槐安回来了,随后便是急匆匆赶来的宫中内侍。

  为首的是梨白,他手上拿着明黄的卷轴。

  沈茯苓还未来得及问玉槐安,便被他带着一齐跪了下去。

  听完梨白宣读圣旨,她才知道这是她和玉槐安的赐婚圣旨。

  玉槐安道:“微臣叩谢陛下!”

  他双手举着圣旨拜了下去,沈茯苓也将双手放于额头俯身。

  她想,这是她和玉槐安的第一拜了。

  两人维持这个动作好一阵,直到梨白忍不住说:“王爷,沈姑娘,起身吧!”

  玉槐安将那道圣旨交给了沈茯苓,几次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静默不语。

  这日过后,沈茯苓就再没见过玉槐安,甚至在他出征那天,她也没有去送。

  沈浮光特地出来陪着她。

  沈茯苓好几次看到沈浮光满脸欢喜的模样,都觉得他来到这个世界是正确的。可她呢?她又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如果说沈浮光来到这里是为了晏喻之,那她是为了玉槐安才来的吗?

  耳边不是传来大军出发的号角声,一声一声地震在她心上,心底仿佛有一个恶魔破壳而出,正在不断吞噬她,令她陷入深深的恐慌之中。

  自从得知玉槐安要去北疆,她就时常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这种感觉在玉槐安离开后愈发强烈。

  沈茯苓一直在等玉槐安,等到过年,等到沈浮光成亲。

  某天,玉槐安身边的心腹突如其来地给了她一封信,明明从来都没联系过她的。

  那封信中的每一个字都刺激得她大脑疼。

  等她看完信,心腹才说:“王爷说了,他的后事全权交由您来处理。”

  “我不要……”沈茯苓将信揉成一团,砸在对方身上,咆哮道:“你走!你走!!”

  心腹就站在原地没有动,又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这是王爷生前写的,说是如果他不幸殒命,便让我把这个给您。”

  说罢,他才离开沈茯苓眼前。

  ……

  玉槐安夜晚路过士兵营帐时,听见里面的人说:“听说王爷要娶王妃了。”

  “对啊,那名女子姓沈。”

  “可是王爷独身这么多年,突然说要娶妻,会是真心的吗?”

  玉槐安脚步一顿,他是真心的吗?

  沈浮光也问过这个问题,他当时回答的是既不喜欢也不讨厌。或许他对沈茯苓是有一些不同于别人的感情,连他自己都分不清那究竟是不是喜欢。

  如果不是这场战争,他应该会有更多的时间去探寻这份感情。

  他不想耽误沈茯苓,可是在看到她失望那一刻,心中却又不舍。他终究是去求了那道赐婚圣旨,如果他能回得去,他就娶她,如若回不去,那么整个陵阳王府便会是她后半生的保障。

  可他又凭什么认为沈茯苓会一辈子留在陵阳王府呢?

  玉槐安回到营帐,提笔写下此生给沈茯苓的第一封也是唯一的一封信。

  ——别等了,我不值得。

  只有七个字。

  沈茯苓张着嘴,发不出一丝声音,泪水夺眶而出。

  她走到窗边,任由窗外的风席卷她的身体,耳边好似环绕着连绵不绝的厮杀和欢呼声。

  战场上所有人都在欢呼着胜利,身处前方一身染血的陵阳王,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期待的笑容。

  仅仅是一瞬间,人群中骤然射出一只弩箭,直直地从玉槐安的后背贯穿到前胸。

  将士们骤然炸了,迅速将那叛徒拿住,副将疯狂地唤着大夫。

  血泊中的玉槐安牵动着嘴角,释然地笑了。

  ……如他所料。

  只是他死了,沈茯苓肯定会伤心,希望她能走出来,不要再困囿于此了。

  就在这天,他们赢得了胜利,同时也失了主帅。

  ……

  沈茯苓跟随玉槐安的心腹来到北疆,由于气候冰冷,玉槐安的尸体并没有怎么腐烂。

  心腹拉开白布,她就看了一眼便疯狂地收回视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陛下知道我可以处理玉槐安的后事吗?”

  “知道。”

  “烧了吧。”

  “什么?!”立马有人坐不住了,想要冲到沈茯苓面前质问她,“王爷的身躯怎可……”

  副将呵斥道:“退下!”

  “既然王爷说了让沈姑娘处理,我们就听她的。”

  沈茯苓站在城墙上,瞳孔中倒映出下方熊熊燃烧的火光。

  其实她很早就知道玉槐安了,比她来到这个世界时还要早。她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直到现在,她才明白,玉槐安这一生的结局都是注定的,是她给的。

  她在构造这个世界的时候,脑海中便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个人。那是一位王爷,也是一位将军,可是他死了,死在自己人手上,死前还念着自己未过门的妻子……

  难道这就是她来到这里的原因吗?

  早知如此,她当初在陵阳王府门口时,就该直接走掉的,这结局她承受不起,太痛了。

  ……

  ……

  春意盎然的江南,柳枝低垂,倒映在湖中。鸟儿不停地筑巢,以便能够及时产蛋。

  河中的鱼儿悠闲惬意地在船底打转。

  船夫靠在船篷里小憩,岸上响起一道明亮的女声,“船家!”

  船夫一个激灵便坐了起来,是一位姑娘在唤他,手中还抱着个罐子。

  “姑娘要过岸吗?”

  “是的。”

  女子坐在船上,一只静静地望着河面。

  船夫道:“姑娘孤身一人是要去哪儿?”

  女子笑道:“趁着春日,游历一下江山,以前没看过。”

  “游历好啊,确实该好好看看。”

  过河途中,一尾鲤鱼跃出水面,激出的水溅在了女子衣摆上,“这些鱼儿倒是活泼。”

  “那可不,成天比谁都高兴。”

  船只靠近岸边后,女子付完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船夫叫住她,“姑娘,有时间还是要回家的,肯定有人在等着你。”

  女子道:“我知道了。”

  船夫叹息一声,一头钻回船篷里睡觉了。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