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令门外的人全都一愣, 虽然极尽憔悴,但是都听的出来这是晏喻之的声音。

  浔江知府犹疑道:“……陛下?”

  晏喻之冷笑着说:“怎么?不是说担心朕吗,现在可以放心了?”

  浔江知府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外,面露苦色, “微臣告退。”

  听说晏喻之遇害而赶来的一众小厮纷纷提着棍子回去了。

  有人嘀咕了一句:“我怎么感觉大人像是早就知道了会有贼人来。”

  旁边的人立马打断他, “你瞎说什么呢, 这种话怎么能乱说。”

  那人也只好闭嘴, 默默地随着人群离开了。

  林子芗站在窗边见人都走了,折回房中,道:“陛下。”

  晏喻之再次开口, 已经失去了方才那种虚弱的感觉,“这府中的有异心。”

  乐正闻当即道:“谁?”

  晏喻之却道:“你们先出去。”

  乐正闻有些着急,嘴边的话快要出来了, 林子芗立马识趣地拽着他,“微臣告退。”

  林子芗还不忘拿一块布蒙在乐正闻脸上。

  乐正闻被拉出门外,那些暗卫淡淡地瞥了一眼。

  林子芗低声道:“不管你要说什么, 现在先忍住。”

  乐正闻疑道:“为什么?”

  林子芗闭口不言,别人可能不知道, 但是他常年在医正院,除了药味,闻的最多的便是血腥味。方才他就在晏喻之身上闻到了极其浅淡的血腥气,虽然不知道晏喻之做了什么,但是现在的晏喻之绝不是他们可以忤逆的。

  屋内的沈浮光见他们出去了,正思考着自己要不要也出去,晏喻之朝他伸出手, 柔声道:“浮光, 过来。”

  沈浮光走过去, 道:“陛下怎么会赶来的这么及时?”

  “问出来的。”

  “是今天抓的那两个人吗?”

  晏喻之点了点头,“对。”他说着抬手碰了下沈浮光的脸,恐怕没人知道,这只手一个时辰前还沾满了鲜血,现在一瞧,皮肤白皙的仿佛透明,好似垂弱之人。

  沈浮光想到这些日子的晏喻之老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问:“陛下今晚会走吗?”

  “会。”晏喻之知道,自己现在绝不能待在沈浮光身边。

  现在各方势力都在派人来杀他,或者是确保他活不长了,如果他留在沈浮光身边,届时暴露了,那么最容易受到伤害的就是沈浮光了。

  “为什么?”沈浮光贴上晏喻之的手背,感受到了与手心截然不同的温度,“你明知道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我不会有事的。”

  沈浮光瞧着他,蓦地红了眼眶。

  晏喻之一瞬间神色乱了,“你信我。”

  “我该拿什么信你?”沈浮光把头埋在他肩上,声音哽咽,“那么多人要害你,你怎么跟我保证你会没事?”

  明知道沈浮光是在担心他的安危,可晏喻之的心里难受极了,他道:“你想要什么保证?”

  沈浮光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晏喻之,他只是害怕,害怕晏喻之的每一次离开,虽然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要相信晏喻之,但他只要一想到晏喻之的处境,两种想法就开始扰乱他的思绪。

  “……我听你的。”

  晏喻之擦掉了他眼睑下的泪水,旋即将他抱住,“别担心,我说过的话,定会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沈浮光过了好一阵才稳下情绪,道:“那你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晏喻之松开他站起身,目光凝视着屋外快要深下去的天色,“马上就知晓了。”

  晏喻之走的时候也将乐正闻带走了,没多久,陛下已经离开知府府邸的消息便传开了。

  下一刻,浔江知府急匆匆地跑来找沈浮光,“沈公子,陛下他为什么要走?”

  林子芗在一旁笑问:“知府大人这般紧张是做什么?”

  浔江知府意识到失态了,收敛了神色,“我只是过于着急了,陛下的身体情况各位也都知道,很难再经得住颠簸。”

  林子芗道:“这就不劳知府大人费心了,前段时间暗卫寻到了一位名医,陛下此行也是去寻得一线生机。”

  浔江知府随口道:“……那名医在什么地方?”

  林子芗思考了半晌,说:“好像是叫流琼谷。”

  浔江知府脸色一僵,然后离开了。

  沈浮光道:“这些话是陛下告诉你的吗?”

  林子芗点了头,“陛下想借此机会,把那些想害他之人除掉。”

  “你的意思是,知府大人会把消息透露出去?”

  “这样正好也可以验证他有没有问题。”林子芗道,“如若他没有问题,那这消息便由我主动透露了。”

  沈浮光还有一件事不明白,“流琼谷是个什么地方?”

  “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