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晏临之没说错, 这人好色,现在竟然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了,奶奶滴。

  沈浮光怒道:“你想得美!”

  玉槐安道:“我可没有想,若是将它变成事实如何?”

  “皇叔原来在这儿呢, 当真是令朕好找。”

  沈浮光听见这熟悉的声音, 心头狂跳, 抬手想要将堵在面前的玉槐安推开, 却被对方抓住手按了回去。

  玉槐安紧紧抓住沈浮光的手,回头笑道:“喻之怎么来了?”

  晏喻之一步一步走过来,目光像是能割人的刀子, “皇叔在此做什么呢?”

  沈浮光喊道:“陛下。”

  他奋力想要挣脱,却被桎梏的更紧,玉槐安大半的身躯都压在他身上了。

  玉槐安往晏喻之那边一看, 挑了挑眉,满是挑衅。

  晏喻之垂在身侧的手顿时攥紧,咬牙道:“放开。”

  “我若是不放呢?”玉槐安握住沈浮光的手, 一根根勾起他的手指把玩着。

  这行为可把沈浮光给恶心透了,他当即抬起腿, 在玉槐安下身重重一顶,眼前的人顿时僵住,眉心紧蹙。沈浮光趁他松懈,大力一推,便跑了出来。

  晏喻之上前将沈浮光护在身后,寒声道:“皇叔可别忘了,你现在的好日子是谁给的。”

  玉槐安一掀衣袍坐在沈浮光方才坐过的椅子上, 玩笑道:“我当然知道啊, 不就是个大臣之子吗, 喻之难道要为了他,与皇叔反目成仇吗?”

  晏喻之道:“皇叔你是知道我这人的,睚眦必报。”

  “哈哈哈,好一个睚眦必报,皇叔倒是真想看看你会做到什么地步。”玉槐安的视线一直粘在沈浮光身上,缓缓抬起手指指着他,“他,皇叔可是想要得很呢!”

  沈浮光也看得出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已经快要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了,他拉住晏喻之的袖子,低声道:“陛下,回去吧,别为了我……”

  晏喻之打断他的话,已经隐隐有了怒意,“那你又是为了谁来的?”

  “我……”难道晏喻之知道了他的目的?

  肯定是晏临之告诉他的,毕竟他也只告诉过晏临之一个人。

  突然就被出卖了。

  看样子晏喻之完全不想就此罢手的,沈浮光便一直在旁边劝他,“陛下,走吧,别跟他多费口舌了。”

  “你就这么忍了?”晏喻之咬牙道。

  “没必要,真的,陛下你就跟我走吧!”沈浮光铆足了劲想要将晏喻之弄走。

  晏喻之拗不过他,最后恨恨地看了玉槐安一眼,便牵着沈浮光往门口走去。

  在将要踏出门框那刻,身后的玉槐安出声了,“沈浮光。”

  “你方才那一腿真是狠心,若是我那里出了什么事,你可得负责啊!”

  负个毛线的责!

  没废了你个老色批算好的。

  沈浮光担心晏喻之又和他闹起来,完全不想理他,忙不迭拉着晏喻之出去了。

  “陛下。”沈浮光唤了他一声。

  晏喻之没应。

  沈浮光又道:“陛下。”

  晏喻之驻足道:“沈浮光,你为什么要来招惹他?”

  “我没有。”沈浮光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

  本想教训完就跑的,谁知道玉槐安警惕性那么高,直接把他抓住了。

  晏喻之转身面对着沈浮光,低缓道:“现在该是朕来跟你说这句话了。”

  “什么话?”

  晏喻之凝视着他,“你以后少跟陵阳王接触,最好都不要见面。”

  沈浮光蓦地笑了,眉眼弯弯,“好,都听陛下的,我以后见到他肯定躲得远远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还这么听话,晏喻之应该不会再生气了吧!

  晏喻之不自然地别开眼,轻声应道:“嗯。”

  沈浮光道:“陛下,我们快些回去吧,我不喜欢这里。”

  “皇兄,咱们这就要回去了吗?”晏临之突然从旁边钻出来。

  晏喻之道:“你想留在这里那就留下吧,以后也不用再回宫了。”

  “别别别,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可以在外面多玩一会儿吗?”

  晏喻之一记眼刀扫过去,道:“你觉得呢?”

  晏临之顿时不敢说话了。

  沈浮光瞧见晏喻之走了,刚追两步就被晏临之拦住,“你刚才没被怎么样吧?”

  沈浮光想起玉槐安对他的动作,脸瞬间一黑,“没有。”

  晏临之道:“那就好,我还生怕你被怎么样了,赶紧去搬皇兄来当救兵。”

  沈浮光没猜错,果然是晏临之去喊的陛下。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晏喻之转身瞧着他们。

  两人赶忙跟上去。

  到了前院,那些贺寿的人用完席正陆陆续续地往外走。

  此刻正是人多,大多还是在朝为官的,因此认识晏喻之的也多。好些人想要上前同晏喻之见礼,都被晏临之上前给挡回去了。

  沈浮光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沈圻川。

  沈圻川道:“参见陛下。”

  沈浮光喜道:“爹,你也来了。”

  “好歹也是曾经在战场上并肩作战过的,定是要来的。”

  沈浮光望了望他的四周,“娘没有来吗?”

  沈圻川难为地抵住额头,“还不是因为那件事,一怒之下又跑去云雾寺了,好几天都没回来。”

  沈浮光立即福灵心至,登时去看晏喻之。

  因为“沈愉”那件事产生的误会,没想到过了好几天又被提及。

  沈浮光道:“爹你别担心,我去把娘找回来。”

  这件事他和晏喻之两个人都脱不了关系,一个制造误会,一个产生误会。

  晏临之一听到沈浮光要去找人,双目一闪,“沈浮光,我陪你一起去,路上方便有个照应。”

  沈浮光可不敢让晏临之跟着去,“小王爷还是回宫吧,我也去不了多久。”

  晏喻之抓了他提着便走,“回去。”

  沈浮光本想征得晏喻之的同意,但看到他直接抓着晏临之往外走,什么都没说,应当也是默认了。

  沈浮光道:“爹,我们先回去吧,我带着春吉和夏祥一起去。”

  沈圻川叹了声,“走吧!”

  一回到将军府,春吉和夏祥急急忙忙迎出来,他们都好久没看到沈浮光了,想念得很。

  春吉道:“少爷总算是回府来看看了。”

  沈浮光道:“我也没走多久啊!”

  “难道少爷不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沈浮光抬手道:“行了,少贫嘴,赶紧去备马车,去云雾寺。”

  沈圻川道:“你们还是收拾些东西一起带过去,你娘这次气的很了,怕是没那么容易回来。”

  沈浮光道:“爹你没有解释吗?”

  “我解释了,可是你娘她不听啊!”沈圻川心里有些许抓狂,“她那性子拗的不行,你可能得花些时间劝了。”

  沈浮光:“知道了。”

  ……

  将军府的马车驶出城外后,人烟逐渐稀少,周遭大多是青山绿树,道路两旁的草丛足足有半人高。

  夏祥在前方驾车,春吉掰了个饼子递到他嘴边,“吃不吃?”

  等夏祥张开口去咬时,春吉却将手收了回去,嘻嘻笑道:“不给。”

  夏祥也不恼,专心的驾车去了。

  春吉听见后面同样有车轮滚过的声音,回头探身一望,倒也没放在心上,以为是跟他们一样出城的。

  等他们差不多又走了两刻钟,期间也路过了许多的岔路口,后面那辆马车始终跟在他们身后,春吉才觉出些不对劲来,旋即朝车内道:“少爷,后面那辆马车好像一直在跟着我们。”

  沈浮光挑开窗幔往外瞧,那辆马车他没见过,车夫也很陌生,当即说:“你们认识吗?”

  春吉答道:“不认识。”

  沈浮光把脑袋收了回来,道:“有办法甩开他们吗?”他心里隐隐觉得后面跟着的马车没那么简单。

  夏祥道:“估计,不行。”

  春吉也说:“这条路太空旷了,根本没什么可以遮挡的。”

  沈浮光旋即道:“那就换条路走。”

  夏祥:“是。”

  前方的马车突然驶离了原定路线,车夫道:“王爷,他们换路了。”

  车内传出低低的笑声,“跟了一路,居然现在才发现不对劲,心可真是够大的。”

  车夫问:“那还要跟着吗?”

  “跟上去,吓吓他。”玉槐安道,“然后就回去,本王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费在他身上。”

  “遵命。”

  沈浮光的马车拐进了一片树林,中间那条路很窄,仅能通过一辆马车。

  车夫瞧见沈家的马车停在前方,缓缓驾马往前走,“王爷,马车好像空了。”

  玉槐安倒是从车窗口看向侧面的树林,三个身影跌跌撞撞的在林中乱窜,那个白色的背影最为显眼,刻在他眼中,“呵,这小东西,跑的挺快。”

  “行了,回去吧!”

  三人躲在密林中,过了好一阵,沈浮光问:“走路的话能到吗?”

  春吉:“能。”

  沈浮光立即说:“那我们快走……”

  夏祥登时破了盆冷水,“要走到,半夜。”

  沈浮光无奈道:“看来还是得要马车。”

  春吉道:“万一那人看见马车空了就回去了呢?”

  沈浮光赞同地点头,“好像也是。”

  夏祥道:“我出去看,你们,别动。”

  “那不行,我们一起出去。”沈浮光走在最前面。

  三人走出树林,发现除了他们停下的马车,再没有旁人。

  沈浮光道:“或许真如春吉所说,但也有可能是人家并没有真的跟着我们。”

  春吉道:“少爷快上去吧,还得赶路呢?”

  沈浮光一只脚刚踏上马凳,不远处便传来马蹄奔跑在地上的声音,他立即把脚收了回来。

  春吉慌道:“不会是那人又折回来了吧?”

  沈浮光一左一右拽着两人,刚想往方才的树林里跑,便听见有人在唤他:“沈浮光。”

  沈浮光猛地回头,那边跑来的马已经被人停住。

  他望着马背上的人,惊喜万分,“陛下!”

  晏喻之翻身下马疾走过去,道:“你没事吧?”

  沈浮光摇头道:“没事,就是刚才好像被人跟踪了,不过那人已经走了。”

  晏喻之沉声道:“果然。”

  他刚回到宫里就收到下属的传信,说是陵阳王坐着马车出府了,正是跟着沈家的马车走的。

  玉槐安到底要干什么?!

  沈浮光见他出神,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道:“陛下不是回宫了吗,怎么会来找我的?”

  晏喻之沉默了半晌,说:“朕正想去云雾寺祈福。”

  沈浮光道:“那正巧,我去找我娘,我们一起吧!”

  “好。”

  沈浮光余光一瞟,忙道:“这匹马怎么办?”

  晏喻之道:“不用管它,它自己能回去。”

  “那行。”

  晏喻之路过春吉和夏祥时,二人匆忙行礼,“拜见陛下。”

  可能也就只有他家少爷才能在陛下面前这么轻松的说话了吧,他们都紧张死了。

  马车内,沈浮光道:“我记得京城里也有寺庙,陛下为何要去外面?”

  晏喻之道:“没去过外面,试试。”

  沈浮光一个现代人,对这些神佛之事一直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烧香拜佛求得是心安,若真能求什么得什么,岂不是人人都心想事成了。

  但是皇宫里的贺欹就有点玄乎了,让他摸不透。

  马车抵达云雾寺时,天边已经翻滚起了大片的金黄,寺庙内中央的佛像比这天还要漫含金光。

  沈浮光下了马车,道:“好在是天黑前赶到了。”

  云雾寺的僧人上前道:“小僧见过各位施主。”

  沈浮光道:“你好,我是来找一位名唤江涟的夫人,请问她在何处?”

  僧人问:“不知施主和江施主是何关系?”

  沈浮光:“她是我娘。”

  “施主请随我来。”

  沈浮光回头对晏喻之说:“陛下你先去做自己的事吧,我等会儿来找你。”

  江涟正在寺庙的后院喂鱼,一身素衣,发髻上也没有任何朱钗,朴素至极。

  沈浮光走到她身侧抓了一把鱼食撒下去,唤她:“娘。”

  江涟惊道:“你怎么来了?”

  沈浮光看着池塘里的鱼争先恐后地争抢鱼食,道:“爹说你好几天没有回去了,所以我来找你。”

  江涟轻轻一挥手,“切,我才不回去。”

  “还在生爹的气呢?”沈浮光说,“爹也解释过了,那件事就是个误会。”

  “我并不是因为那件事生你爹的气,他是怎样的人我清楚得很。”

  沈浮光思忖道:“那是因为什么?”

  江涟愤愤然道:“你是不知道,你爹这人管我管得多严。前阵子我想去游湖,他死活不肯让我去,说什么危险。还有一次,我不小心上火了,硬是被他管着喝了十天的白粥,我受不了了,正好借题发挥,寻了个借口出来。”

  沈浮光道:“可我看爹挺听你的话啊!”

  “对啊,他听话,但是这跟他管着我并不冲突。”江涟气道,“我跟他发脾气,他一边笑脸道歉,一边继续给我端白粥上来,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沈浮光嘴角抽搐,若是他遇到沈圻川这种人,怕是也会像江涟这样气个半死。

  “呃……所以我白来了?”

  江涟笑道:“谁说你白来了,你就留在这里陪娘待几天,让你爹一个人待在家里。”

  晏喻之刚从前面过来,站在两人身后,道:“沈夫人。”

  沈浮光刚想跟江涟说一下这次晏喻之也来了,结果身旁的人动作比他还快,朝着晏喻之迎过去,笑着念道:“哎呀这不是我的儿媳妇吗,怎的也来了?”

  此话一落,在场的三人顿时愣住,动作仿佛定格了,寂静到身后的水池里鱼尾扑水的声音都听的清清楚楚。

  晏喻之眉尾一挑。

  沈浮光:“!!!”娘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很容易吓死人的!

  江涟:“……”废话我当然知道,不过是一时嘴瓢了。

  沈浮光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这一看就是平时私底下喊习惯了,见到正主一时间没改过来。

  江涟后退回沈浮光身旁,擦了下额角的冷汗,干笑道:“臣妇参见陛下,陛下日理万机,怎会有空来这云雾寺?”

  晏喻之往沈浮光那边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道:“祈福。”

  江涟点点头,“原来是祈福。”但转念一想,晏喻之都身为帝王了,从来只会是别人为他祈福,什么时候能轮到他主动为别人祈福了?

  沈浮光被江涟刚才那句话给惊麻了,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人话语,赶忙插了一句:“娘,我这次把春吉和夏祥也带来了。”

  “你带他俩来做什么?”江涟不乐意了,“你现在去把他俩叫过来,跟在我身边,没事就别喊过去。”

  我绝不能允许有任何打扰你们的人或事存在,儿子不争气还得靠我。

  沈浮光瞧着逐渐暗下去的天色,道:“看来我们今晚得歇在这里了。”

  江涟笑道:“好说好说,云雾寺的方丈乃是我的好友,我去帮你们安排卧房。”

  等到江涟把他们带去卧房时,无情地告诉他:“只剩这一间禅房了。”

  沈浮光一脸认真地反驳她,“不可能,这么大个后院……”

  江涟一掌拍在他背上,打断了他的话,“我说剩一间就剩一间。”

  她看向晏喻之,笑道:“陛下,估计得委屈您跟浮光挤一挤了。”

  晏喻之道:“无碍,有劳沈夫人了。”

  江涟走后,沈浮光才松了口气,“我娘真是把我制裁得死死的。”

  晏喻之坐到床榻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过来。”

  沈浮光坐在他旁边,笑问:“陛下,你今日祈福求的什么呀?”

  “想知道?”

  沈浮光道:“那得看陛下想不想告诉我了。”

  晏喻之往沈浮光耳边缓缓凑近,话中含笑,“我求的是沈浮光岁岁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

  救命,今天开始上网课了,我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