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浮光垂着脑袋不敢抬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道视线在自己头顶徘徊,但是当他浅浅抬起头时,却又什么都没瞧见。

  身侧有人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陛下呢,竟然真的生得如此美。”

  “陛下若是个女儿身,全京城怕是没有女子能比得上。”

  听到这话,沈浮光不禁有些得意,他的人自然是长得好看,谁都比不上。

  他抬眸打量了一下上方,发现太后没有来。

  这就有些奇怪了,太后不是最盼望这选秀会了吗,怎会不来?

  梨白在说选秀的规则,沈浮光大概也就听懂了这选秀分为两轮,第一轮是才艺展示,晏喻之觉得优秀的、合他心意的可以进入下一轮,到时候就是挨个面见陛下,至于其他的都太文绉绉了,他也没听懂。

  沈浮光越听越气,一轮不够还想来第二轮,他是真的巴不得选些人来充盈后宫吧!姐姐写这种剧情就是来给他添堵的。

  他带着幽怨的眼神盯着晏喻之,在对方的视线扫过来时又忙不迭低下头。

  这些女子个个都是大家闺秀,才艺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

  比如现在这名女子,琴声宛转悠扬,一曲终了,沈浮光都忍不住想要替她鼓掌。

  梨白道:“下一位,沈愉。”

  这么快就到他了。

  沈浮光往上走的同时,晏喻之身旁的人已经拿出“沈愉”的画像展开了。

  晏喻之的目光在画像上流连了好一阵,才问:“你叫沈愉?”

  晏喻之这样问,难道这名字有什么问题吗?这名字可是晏临之随口编的,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

  沈浮光轻轻应了声,“嗯。”

  “朕瞧着这画像,怎么感觉好像见过你。”晏喻之又看向他本人,“还有你这双眼睛……也是如此眼熟。”

  沈浮光心下顿时紧张了起来,手指都绞在一起,这画像画完了他也没看,晏临之说只有四分像,加上团扇遮了半张脸,应该是不会被认出来的。

  那画像朝着晏喻之,沈浮光也看不到,只能细着嗓子小声道:“应该是陛下的错觉。”

  想要完全不说话根本不可能,晏临之这馊主意,以后再也不听他的了。

  梨白听出他声音不对,关切地问道:“沈姑娘可是身子不适?”

  沈浮光摇了摇头。

  晏喻之道:“那不知沈姑娘是弹琴,还是奏箫呢,亦或是跳舞?”

  这些沈浮光一个都不会,反正他也不需要会,他来这里就是给晏喻之添堵,让他再没有心情看这选秀会。

  沈浮光拿起一支玉箫,鼓了鼓气,随后一阵极其刺耳且完全不成调的魔音钻进众人的耳中,欣赏到了此前那些美妙曲音,再听现在这个,完全是一种折磨。

  那些女子都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最后默契地堵上了耳朵。

  梨白一直挂着笑的脸瞬间凝固了。

  晏喻之神情一僵,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注视着沈浮光,旋即道:“停!”

  沈浮光见他神色不虞,好像起了点效果。

  “你上来。”

  沈浮光走到晏喻之面前停住。

  “站到朕身边来。”他按住沈浮光往下压,“蹲下。”

  沈浮光蹲下那一刻,桌台恰好把他挡住。

  晏喻之抬手捏住他的下颚,向他凑近了几分,想要扯落他的面纱。

  沈浮光抬手一捂,“不行。”这可不合规矩,哪能随便摘姑娘的面纱呢!

  晏喻之道:“朕直接让你去下一轮,如何?”

  周遭离得近的宫女太监,都能听见晏喻之说的话,全都露出惊诧的神情。

  沈浮光连忙摇头,晏喻之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想一出是一出的,他要是去了下一轮,到时候他男扮女装来选秀会的事就藏不住了,他只能在这轮就停止。

  晏喻之收回手,眸中含笑,问:“你会弹琴吗?”

  沈浮光摇了摇头。

  不过怎么感觉晏喻之好像越来越兴奋了,是他的错觉吗?

  “过来。”晏喻之拉过他的手,走到一把琴面前,“朕教你。”

  沈浮光:“?!!”

  这个走向不对啊,晏喻之这是干嘛呢?怎么突然要教他弹琴了?

  远处躲着的晏临之望着这一幕,嘴角都快翘天上去了,“皇兄可以啊!”

  沈浮光坐在晏喻之身前,二人身躯贴在一起,晏喻之带着他的手慢慢拨动琴弦,仿佛正享受其中,可沈浮光却是全身都紧绷着,紧张得要死。

  底下那些女子纷纷透着疑惑的目光,你看我我看你,属实也是没明白陛下为什么突然教人弹琴,难不成是看上这位姑娘了?

  沈浮光盯着这琴弦,总是想起一些古装剧中弹琴能把琴弦给拨断的,可能是晏喻之在后面太紧张了,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想要把这琴弦给拨断。于是他手下的力度大了许多,结果琴弦稳稳当当地没断,他的手指倒是被割破了。

  这琴弦倒是结实。

  沈浮光瞧着琴弦上的血,痛感还没传来,晏喻之已经抓着他的手,急道:“带他去处理一下伤口。”

  就这么点小伤口不至于。

  沈浮光被人扶着,他是不想走的,他还有事没做完呢,万一到时候晏喻之真的找了几个妃子,那他怎么办?估计真得卷铺盖回家了。

  “不、不用。”沈浮光挣扎着不肯走。

  晏喻之道:“朕的旨意你也不听,你想抗旨?”

  这么大个罪名扣下来,沈浮光可担待不起,赶忙跟着宫女走了。

  这趟算是白来了,气死了。

  宫女替沈浮光处理了手指的伤口并包扎好,仿佛把他当成个瓷娃娃对待。

  沈浮光动了动被裹成蚕宝宝似的手指,轻轻一笑,还挺可爱的。

  旋即便趁着宫女不注意偷偷溜走了。

  他又来到了选秀会这里,结果刚看了两眼就被人抓住,一把折扇搭在他肩上,“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做什么?”

  沈浮光回头一瞧,发现是乐正闻。

  乐正闻眼眸震动,愣愣地盯着他,“你是谁?我是不是见过你?”

  沈浮光不禁怀疑起来,难道他真这么好认?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说见过他。

  他刚要开口,才想起自己还是穿的女装,直接扒开乐正闻便跑。

  等回了昭明殿,他就把自己这一身迅速换了,然后就去找晏临之。

  晏临之告诉他,选秀会已经结束了,有二十名女子到了下一轮。

  沈浮光激动地说:“这么多,他这是铁了心的要开后宫?”

  晏临之嘴里塞着糕点,说话含糊不清的,“别着急嘛,万一到时候那些女子都入不了皇兄的眼,你又何必早下定论。”

  “小王爷你出的主意一点都不好。”沈浮光道,“你让我去给陛下添堵,可我看他为什么那么高兴。”

  晏临之急于为自己辩解,“这也怨不得我啊,谁让皇兄他认……”

  沈浮光追问:“认什么?”

  晏临之急忙灌了口水把糕点咽下去,才说:“他认为你没什么才华。”

  “我本来就没什么才华。”

  晏临之又往嘴里塞了块糕点,起身往外走,“我突然想起来我的小花还没喂呢,我先回去了。”

  ……

  上阳殿内,晏喻之站在一副画前,久久没有动作。

  梨白道:“这是沈公子吧,倒是难得见到他这样一面。”

  晏喻之笑道:“他就是又呆又傻,朕那皇弟说什么他都听,竟然还真的来了。”

  梨白埋着头发笑,“陛下现在一提到沈公子都会笑了,以前可是理都不想理的。”

  晏喻之瞧了眼殿外快要暗下去的天色,道:“你去把他叫过来,朕有话要说。”

  “奴才遵旨。”

  梨白去了许久才回来,急匆匆道:“陛下,沈公子在御花园里喝醉了。”

  “怎么回事?”

  “不清楚,昭明殿的人说,沈公子下午就出去了。”

  等晏喻之赶到御花园时,沈浮光坐在地上打着酒嗝,脸上泛起两团红晕。

  守着沈浮光的宫女见着晏喻之来了,终于松了口气,“参见陛下。”

  晏喻之道:“喝了多少?”

  “三壶。”

  晏喻之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

  梨白放了盏灯在地上,便随着宫女走了。

  晏喻之蹲在沈浮光面前,道:“区区三壶酒都能把你喝成这样,你的酒量是有多差。”

  “嗯?”沈浮光问,“你也要喝吗?可是剩下的酒被他们拿走了。”

  晏喻之:“朕不喝。沈浮光,你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

  沈浮光睁开迷蒙的双眼瞅着他,瘪了瘪嘴,“我不高兴。”

  “为什么会不高兴?”

  沈浮光想了想,摇着头说:“我不告诉你。”

  晏喻之伸手道:“快点起来,跟朕回去。”

  “我不。”沈浮光这时候又闹起了孩子脾气,“我凭什么跟你回去。”

  晏喻之伸出的手握了回去,“行,你不回去就在这里待着吧!”

  “诶,别走。”沈浮光见他站了起来,急忙去抓他的衣摆,整个人倒在了地上,“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晏喻之无奈地去扶他,没想到被沈浮光一把抱住,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

  沈浮光傻笑起来,“媳妇,叫声夫君让我听听。”

  作者有话要说:

  酒壮怂人胆。

  小沈:爷们要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