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岛冷着脸问:“是不是柏屿?是不是他对你说了什么才让你突然改变了想法?”

  小思愕然:“不是这样的,不是柏总。是我自己决定的。刚才那些都是我的心里话。”

  他这样苍白的说辞反而令顾岛的眉头皱得更深。

  “给我证据。”

  小思怔了怔,随即在书包里一阵翻找,找出一封确诊书交给顾岛:“您哥哥曾多次找过我,让我回家看一看。因为这个。”

  顾岛接过确诊书,眼神瞬间没了温度。

  “您的父亲,前些日子似乎确诊了不太好的病。我实在没办法代替您去看望他。”小思咬着手指说。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顾岛皱眉,语气生冷。

  “您之前说的,只有您能来找我,不希望我主动找您。我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做的。”小思说。

  “少爷,要不就此收手吧。”他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趁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坦白地跟柏总说,他会原谅你的。”

  “柏屿今天为什么找你?”顾岛拔高声调问他。一切肯定是柏屿搞的鬼。

  提到柏总,小思的眼神瞬间安定下来,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柏总今天跟我聊了很多,他希望我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内向而犹豫,要做一个坚定自信的人。”

  “他还跟我聊起了你,说你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小孩儿,哪怕你活到他这个岁数,也会一直把你当小孩儿看。他爱屋及乌,觉得将来和你同名的我也会成为优秀的人。”

  “只有这些吗?”顾岛问。

  “是。”小思点头。

  顾岛还想说什么,口袋震动,手机响了。

  顾岛接电话。

  柏屿打来的。柏屿在电话那头带着笑意说:“生气了啊?你是不是生气了?”

  顾岛没吱声,他的确是生气的,但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是在生谁的气了。

  柏屿的语气依旧温柔:“小孩儿,我只是放了你五分钟的鸽子,你一生气就不管芬迪了?它现在正在医院跟我哭诉呢,说它想你,太可怜了,不信你听。”

  片刻的确传来芬迪有气无力的“嘤嘤嘤”声,不过是被医生的针扎的。

  顾岛喉结滚动,败给他似的叹了口气,说:“我现在就打车去医院。”

  放下电话,他看向小思。

  小思抿着嘴唇,眉眼低垂下来。

  “十万你拿着。再给我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一到,我们的合约就终止。我不会让你的生活受影响的,你放心。”顾岛说。

  小思犹豫了一下,说:“好。”

  两个月……应该发生不了什么大事吧?他内心思考。

  望着顾岛离开的身影,小思沉默了一会儿,捡起地上的篮球。

  篮球已经破了个洞,变得软塌塌的了。他抬头看着篮筐,片刻将球往篮筐方向一投,软塌塌的篮球根本就弹不起来,撞在篮筐边上直接掉地,砸在水洼中裹上一层泥泞。

  -

  到宠物医院,顾岛一眼就看见一排长长的座椅最外层,柏屿正抱着芬迪低声下气地哄。

  芬迪刚打完针,眼睛睁不开,柏屿的脸埋在它的耳边轻轻地给它唱摇篮曲。

  他今天穿着米白色的毛衣,浅蓝色的牛仔裤。一头琥珀色短发将他的皮肤衬托得瓷白,整个人看上去很年轻,也很温柔。气场强大的人所独有的那种温柔。

  柏屿的眼睛微抬,看见顾岛,扬起一个微笑:“你来了啊。”

  他看见顾岛冰冷的神色不同以往,浑不在意地说:“刚才是有急事吗?”

  芬迪看见顾岛,也朝他有气无力地摇晃了几下尾巴。顾岛摸了摸芬迪的脑袋,回答:“没什么事。本来想找你,但又不知道你在哪儿。”

  “都怪我,临时有点急事,又有几个视频会议要开,耽误了一点时间。”柏屿露出一个愧疚的表情,笑了笑,“让你担心了。”

  顾岛安静地看着他,仿佛想从他的语气里揣摩这话的真假。

  柏屿不是个爱说谎的人,柏屿到底要干什么?

  顾岛走到他的面前,蹲下,将脑袋轻轻地放在柏屿的大腿上,和芬迪一样。

  芬迪实相地不和爸爸抢地盘,慢悠悠地找地方溜达去了。

  柏屿只好哄完芬迪哄顾岛。

  顾岛环着他的腰,感受毛衣阻隔下柏屿温热的体温。令人舒心的体温。

  “脸不要了?大老远跑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抱我大腿?”柏屿好笑地摸他的头发。

  小孩一头铅笔灰的头发,柔软发亮,有时候显得冷漠,有时候又显得无辜,简直就是可甜可盐,无缝切换。

  当下他好像很累的样子,一动不动地躺在柏屿大腿上,阖上双眼,平稳地呼吸。

  柏屿透过他好看的侧颜,感受到他纤长的睫毛弯弯的,翘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柏屿将细碎的头发别到耳后,俯下身子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小声地说:“咱们回家再睡好不好?”

  没别的意思。就……单纯舔一下他的颜。

  谁成想顾岛睫毛扑闪,眼睛倏忽睁开,就这么用一只眼睛直白地盯着柏屿。

  柏屿差点以为自己干了什么坏事儿被抓先行了。仔细思考一下发觉不对:难不成现在金主还不能偷亲自家金丝雀了??

  所以他也用直白的目光盯着顾岛。

  两人就这么直白地盯着对方。

  方圆一米之外的芬迪见两人一动不动,叹了口气找个地方趴下来:他们什么时候能跟我一样成熟?

  突然顾岛伸出一只大手,扣住柏屿的后脑勺。他力量之大,柏屿根本连挣扎一下的反应都没有,脸直接贴上顾岛的唇。

  两人一上一下,隔空接吻。

  他嘴唇冰凉,舌头却湿热,裹挟着柏屿,差点把柏屿的眼泪给亲出来。

  狗崽子就是猛。想干嘛就干嘛。

  柏屿咳嗽两声心想。唉,吃了年纪的亏。

  顾岛吻着吻着狼性出来了,干脆将柏屿按在长椅上,翻身继续吻。

  柏屿似乎听见走廊上两个护士在小声议论:“估计春天要来了,大厅昨天有两只公狗在□□,今天有两个男人在交/配。”

  柏屿红着脸抬脚,将人不客气地从椅子上踹下去:

  “嗑/药了啊你。哪儿哪儿都发/情。”

  顾岛被直接踹下椅子,躬着腿坐在地上。他意犹未尽地抹掉嘴角的湿热,眼神淡淡的:“是你先偷亲我的,小叔。”

  柏屿理亏,耳根通红:“我还亲芬迪呢,它有你这么激烈的反应吗?”

  顾岛听后,直接不从地上起来,抱着腿就将脑袋埋进去:“原来,在你心里,我只是你养的一只狗。”

  我也不想啊!可是你得做件像样的人事儿向我证明啊!柏屿内心吐槽。

  要不是你是这破书的主角,老子早就让你下线了。

  等等,柏屿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故事的起因经过结果都是因为主角受单方面爱小渣狗爱得太深,然后被小渣狗利用,最后身败名裂悔恨而死的。

  那如果,他明确表示不爱小渣狗了呢?只要他不爱小渣狗,终止对他的包养,小渣狗就算再渣,又能玩出什么花样?

  小渣狗如果不能玩出花样,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就可以化险为夷不用英年早逝了?

  他一心想着怎么报复小渣狗,怎么揭开小渣狗的真面目,其实这是个费力不讨好的途径。性价比最高的虐渣方式应该是:直接切断和小渣狗的一切往来,做空他。

  而要想快准狠地切断和小渣狗的一切往来,当下只有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

  喜新厌旧。再养一只相同品种的金丝雀。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就……突然开窍。

  顾岛:我不会让你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