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穿越重生>错认反派师尊的下场>第98章 师尊祈爱,爱可止痛

  离开之后, 才走进长廊,奚华便觉胸口处,气血一阵翻涌, 忍不住就喷了口血。

  迎着廊下悬挂的灯笼, 溅了一地的黑血。

  想不到那个擅长音律,还会唱曲儿的瞎子, 这样上不得台面,竟还在断剑上淬毒。

  当时奚华救徒心切, 一时没有防备,才将人解开束缚, 揽入怀中,迎面就被一剑刺穿了肩胛。

  想不到以他现如今的修为, 居然还会被人重伤至此。

  奚华抬手擦了一把唇上的血迹,眸色越发深了。或许,他也应该像云千羽那般, 闭关修炼一阵子了。

  但在此之前,他还是先去了后山竹林,浸在温泉中逼毒疗伤。

  又一番沐浴更衣, 将身上的血腥气, 尽数洗尽。

  他担忧上了药,会被牧白嗅到气味, 索性就直接用白布,一层层将肩胛上的伤包扎紧实。

  还特意换上了一件玄色里衣, 外加一件瑾瑜色长衫。如此, 纵然伤口再度崩裂, 血迹晕染出来, 也轻易发觉不了。

  待做完这些后, 天色都微微亮了。

  奚华料想着,江玉言应当不会这么早,就送早饭过来,便起身离开竹林,悄无声息地溜入了牧白的房里。

  房里昏昏沉沉的,角落里的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灯台上融了厚厚一层红蜡,可见这蜡烛点了整整一夜。

  他进入房间后,几乎一眼就看见了床上鼓鼓囊囊的轮廓。

  心里不禁有些好笑,暗道,小白的嘴当真是硬,还说自己不怕黑,这又是彻夜灯火通明,又是被子蒙头的,分明就是很害怕的样子。

  奚华无奈地摇了摇头。

  身形似影如风,很快就飘到了床前,还生怕会惊醒牧白,动作无比小心翼翼。

  合衣躺了过去,连被褥都没敢碰一下。

  夜色中,奚华静静凝视着身旁鼓起来的一团东西,有好几次都想伸手摸一摸,又怕会将人惊醒。

  说来也巧。

  他若是想面向牧白侧躺,就必须要压着左肩胛处的伤,为了不压着伤,又能一直看着牧白。

  便仰面躺着,侧头转向牧白睡着的方向。

  奚华失血过多,才一躺下,疲倦感便渐渐蔓延至了全身。

  还微微有些头晕目眩。

  索性就合眸小憩片刻。

  殊不知牧白根本没睡,而且还是彻夜未眠。

  早在师尊进来时,就已经惊觉了。

  但一直假睡,藏在被褥中,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牧白想了整整一夜,他终究不是苍玄风,所以,无法代替苍玄风原谅。

  他既然无法代替苍玄风原谅,那么,也无法代替苍玄风憎恨。

  否则,这不就是把别人家的棺材,抬自己家来哭了么?

  苍玄风在被人冒名顶替,杀父致残这件事情,确实无辜又可怜,但他后面为了报私家之仇,就利用原主,屠戮了牧家满门,还活活逼得原主绝望崩溃之下,自绝身亡,也是不争的事实。

  如此看来,苍玄风本质上和奚华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倘若不是因为,主角攻受都是牧白所要攻略的任务目标,那么,牧白根本不会理会苍玄风的。

  他一夜泪湿枕头,痛定思痛之下,最终还是决定要把对付奚华的招数,原封不动地对大师兄使一次。

  即便不是为了牧白自己,他也要为了遥遥,为了爸妈,为了高考。

  所以这个家,他必须要回。

  可是……

  牧白两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十分不舍自己腹中未出世的崽儿。

  他一定会想办法,拖延时间,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远远离开修真界,远离那些是是非非。

  也许,这对他和奚华的孩子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知是受凉了,还是孕反应,牧白又隐隐有些反胃。

  忍不住就想往师尊身旁靠近,师尊身上的气味,好像有一种很奇妙的魔力,能轻而易举地安抚住牧白腹中的孩子。

  牧白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故作不经意地,往奚华身旁靠了靠。

  奚华一瞬间就惊觉了,但他保持沉默,一动不动,只是唇角微微漾起了浅笑。

  没过一会儿,牧白又忍不住悄悄掀开被褥的一角,猛然吸了一大口气,却迎面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虽然奚华已经极力把血迹清洗干净,又特意熏了气味浓郁的沉香,但依旧掩盖不住身上的血腥气。

  牧白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暗想,看来师尊今夜确实去救大师兄了,必然还进行了一场残忍厮杀。

  所以,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气。

  但并不难闻就是了。他迫切地想要被师尊身上的气息包围,好像把自己大卸八块了一般,先是悄无声息地把一条腿,伸出了被褥。

  然后就是一只手,渐渐的,把身体所有部位,都尽数挤出了被褥,还故作只是睡觉不老实,慢慢向着奚华贴近,再贴近,贴得更近,更紧密一些。

  当熟悉的气息,从头到脚把牧白尽数包裹住时,方才那种反胃感,才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安。

  可能这孩子已经预料到,将来一出世,就会与父母分离,眼下竟无比贪恋着奚华的气息,以至于只有靠近奚华,完全被奚华的气息包裹住,孕反应才会得到缓解。

  牧白两手悄悄抓着奚华的衣袖,心满意足地把脸贴向师尊的手臂,深嗅着师尊身上好闻的气味。

  一晚上的惶恐不安,惊慌失措,终于在此刻彻底消散了。

  他闭上眼睛,没有再继续得寸进尺,见好就收。

  才刚要小憩,就忽觉肩膀一紧,竟直接被奚华伸手揽在了怀里。

  牧白心惊肉跳,瞬间又想起了奚华生剜活人眼珠子的画面,下意识就要将人推开。

  哪知奚华已经顺势翻过身来,将他紧紧抱在怀里,还伸手扯过被褥,重新为他盖好。

  全程半个字都没有说。只是把下巴抵在牧白的头顶,还跟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牧白的后背,似在哄他继续睡。

  牧白突然有些受宠若惊,并且不知道该对此抱有怎样的心情。

  他能感受得到,师尊是有些喜欢他,或者,更准确一些,师尊是有些喜欢他肚子里的孩子的。

  并且,也在慢慢地学会爱他,爱孩子。

  或许,将来的某一天,等孩子出世了,师尊还会学着怎么去当一位好父亲,甚至是好夫君。

  可是,牧白已经等不到那天了。

  鼻尖一酸,差点就又要落泪,他赶紧把脸往师尊的胸口埋了埋,竟因此没能察觉出,师尊身上有伤。

  奚华为了侧身抱着他睡,自然而然就压着了受伤的左肩胛。

  好不容易止血的伤口,再一次崩裂。

  温热的液体,渗透了纱布,又浸透了衣衫。

  奚华此刻无比庆幸,小白睡得迷迷糊糊的,反应迟钝,没有发现师尊受伤了。

  他也不想让小白因此为他担心。

  他甚至为了不惊醒熟睡中的小白,连换个拥抱的姿势都不肯。

  也是这会儿,奚华才发现,原来爱也不是他从前想象中的那样恶心,如鸩酒一般,要人命,又似酷刑,将人剥|皮拆骨。

  从前眼比天高,认为爱很廉价,现如今他又迫切地想得到爱。

  爱能止痛。他拥着小白,就再也感受不到痛了。

  整颗心都松松软软的,好似浸泡在了融满了蜜糖的温水里。

  甜腻至极。

  纵然是痛,他也甘之如饴。

  外面天色大亮时,江玉言送了早饭过来,依奚华的吩咐,早饭尽量弄得清淡些,但并未再送胡萝卜和青菜来。

  只是送了几盘清爽些的小菜,加咸肉粥,还有几颗煮熟的鸡蛋。

  由于昨晚哭了大半宿,牧白起床后,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洗脸的时候对着铜镜一照,才发现双眼通红发肿,一看就知道是彻夜痛哭了。

  奚华招呼着他过去吃饭,牧白一阵胆战心惊,洗漱完之后,就低着头凑了过去,坐在垫子上,默默端起碗喝粥,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别遮遮掩掩的了,眼睛哭肿了,为师早上醒来时,便瞧见了。”

  奚华淡淡开口,伸手拿过一颗鸡蛋,剥壳后,放入了牧白的碗里。

  牧白双手一抖,差点把粥直接泼了,赶紧抬头辩解道:“师尊!你可不要误会我啊,我绝对不是为了大师兄而彻夜痛哭,我只是……只是怕黑!!”

  “我本来以为,师尊和师伯谈一会儿话,就会回来陪我睡觉,可我等了又等,等了好久好久,师尊都没有回来!”

  “我……我就……就哭了,但这不怨我!”他一手端碗,一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满脸无辜地道,“都怪它!”

  “怪它什么?”

  “怪它一直想爹爹!我也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牧白据理力争,面色还微微发红,“谁知道孕反应这样严重?只要一离开师尊,它……它就闹,我胃里直犯恶心,一整夜都没睡好!”

  奚华面露怜悯地望向他,轻声道:“这样可怜啊?”

  “是啊,可怜死了!”牧白连连点头,说得就跟真的一样。

  奚华倒也没有拆穿他,只是想着,小白应该是胃里受寒了,这不怪小白,怪他,是他此前没有收住脾气,对着小白发了几通妒火。

  这才把小白给吓着了,那几天,小白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本来就身子骨弱,自然胃里受不住。

  略一思忖,奚华便道:“这样,我回头传唤清泠过来,让她帮你把脉,再开几帖药。”

  “清泠是谁?”牧白下意识问,随即又惊道,“我不要别人给我把脉!”

  别人一把脉不就发现喜脉了吗?那还得了?

  “清泠不是外人,她是你小师叔座下唯一的亲传弟子,比你入门晚一年,算是你的同门师妹,她的医术很高明。”奚华知道他的顾虑,特意强调了清泠是自己人,以此来打消牧白的疑虑。

  哪知牧白使劲摇头,说什么都不肯让人把脉,还扬言,如果有除他和师尊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他肚子里有宝宝的事,他就绝食,把自己和孩子活活饿死。

  奚华眉头一蹙,一掌打在桌面上,冷斥道:“越发口无遮拦!什么死不死的?还有没有点忌讳?”

  牧白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心虚地低了低头,总觉得师尊越来越像他爸了,管天管地,还管他嘴上有没有把门。

  因为家里比较信佛,对生死之说,其实还是有些忌讳的,不可轻易将生死挂在嘴边。

  但让牧白没想到的是,像师尊这样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穷凶极恶之徒,居然对此也有忌讳。

  只怕又是看在他腹中孩子的份上,毕竟牧白刚刚一激动,脱口而出一句“一尸两命”,可能当场触了师尊的逆鳞了。

  这下好了,师尊发火了,一巴掌把桌面上的碗碟震碎殆尽,汤汤水水洒了一桌。

  “下回不许再说了,记住了么?”奚华长呼口气,情绪又渐渐缓和了,轻声道,“你继续吃粥,师尊再让人送些小菜来。”

  “不用了,师尊,我早上胃口不好,吃完这碗粥,我就饱了。”牧白偷觑他的脸色,小声道,“我以后会好好说话的,师尊不要生徒儿的气。”

  “不生气。”

  “那也不要让清泠师妹给我把脉,行不行?”牧白怕他不答应,赶紧又道,“师尊那么神通广大,肯定有办法给我偷偷弄来安胎药,我喝几帖就好了。”

  奚华没说什么,又剥了颗鸡蛋,看着牧白喝完了粥,又吃了两颗鸡蛋,这才答应了。

  心道,回头把小白的症状同清泠一说,开几帖药便是了。若是喝了不起作用,那就再讲。

  “小白,昨夜师尊把你大师兄带回来了。”奚华还是如实告知,轻声道,“他受了很重的伤,暂且待在峰上休养,玉言会负责照顾他。”

  牧白愣了愣,有些没想到师尊居然如此坦诚。

  但转念一想,世间没有不漏风的墙,大师兄人在峰上,想瞒也瞒不住。

  “师尊,那我可不可以去探望大师兄?”牧白谨慎开口,看着师尊的脸色,斟酌着说辞,“我不用离太近的,就远远看一眼就行,只要确认大师兄平安,我就能放心了。”

  奚华今日出了奇地好说话,居然点头应了,还告诉牧白,他一会儿还有些事,就不去看林宓了,让牧白代替他去看望一番。

  牧白暗暗想着,师尊可真是冷血无情,大师兄伤重,竟都不肯去看望大师兄,若是大师兄醒来后知晓了,不知该有多么伤心。

  浑然没发觉师尊也受了伤,只是觉得师尊今日的脸色格外苍白,唇上也没什么血色,还不知何故,换了身墨色长衫,连里衣都是玄色的。

  以前是披麻戴孝小寡妇,白豆|腐,小白脸,现在整个就是黑山老妖,还是那种明明都年过四十了,还嫩得跟二十出头小年轻一样的老妖怪。

  不过,师尊生得好看,要皮相有骨相,要骨相有身段,要身段有皮相。

  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无所谓,哪怕就是裹个破麻袋都好看。

  由于师尊对大师兄太冷血,牧白等师尊前脚一走,后脚立马就溜出去找大师兄了。

  昨夜奉微已经吩咐弟子,将林宓从书房,移到了旁边的偏殿里。

  牧白过去的时候,师伯已经下峰了,可能是觉得江玉书的嗓子跟破锣一样,太吵了,便将他也带了下去,只留下了江玉言。

  还有一名通身被夕雾笼罩的妙龄少女。

  江玉言抬手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抬了抬下巴,示意牧白出去说。

  等人都出去了,江玉言才介绍道:“清泠,这位是二师叔座下的小徒弟牧白。”

  然后,又同牧白道:“这位是清泠师妹,也是……”

  “我知道,师尊同我说了,她是小师叔座下唯一的亲传弟子,按辈分应当是我的师妹。”

  牧白打断了他的话,行了个同辈礼:“师妹。”

  清泠见状,也随即还了一礼,人如其名,气质清冷,相貌出众,英姿飒爽,声音也清脆悦耳。

  “师兄。”

  “大师兄的情况如何了?可有大碍?”牧白直接是问清泠的,毕竟听闻她医术了得。

  清泠道:“还在昏睡,师伯已经重新为大师兄接上了手骨,脖颈上的割裂伤,也已经结痂,金丹无碍,只是气海略有些阻塞,但静心调养一阵,再兼施针用药,方可痊愈,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大师兄的左眼有些麻烦,应当是被人用了上品法器所伤,瞳孔中间有一个很明显的窟窿。虽然眼球未碎,但要想眼睛复明,只怕……”顿了顿,清泠又道,“不过,也并非绝对,我尚年幼,医术不精,或许师长们会有办法。”

  牧白心里一个咯噔。

  他只知道大师兄喉咙被割,手腕被斩,但还不知道大师兄眼睛也被刺瞎了!

  该死的苍玄风!

  绝对是故意的!

  他自己当年被奚华割喉,还剜了眼睛,现在竟报复在了大师兄身上!

  这事归根结底,同大师兄又毫无关系!

  如此做法,同奚华又有什么分别!?

  牧白心里难受得要命,狠狠咬紧了牙齿,江玉言见状,便宽慰道:“你别急,清泠师妹说得对,或许师长们会有办法。总而言之,现在大师兄能活着回来,已然很好。”

  “那我现在可以进去探望大师兄吗?”牧白抬眸,轻声道,“我一定安安静静的,绝对不会打扰大师兄休息的!”

  江玉言略一思忖,心道,既然师叔都肯放牧白过来了,想必就允许了牧白探视,遂道:“那就劳烦你先看顾大师兄一会儿,我送清泠师妹下峰。”

  待二人走后,牧白便推门而入,轻手轻脚地靠近床边。

  一眼就看见大师兄,仅穿着一身雪白的里衣,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面白如纸。

  双臂安安静静地放在身侧,左手腕处包着厚厚的白布,手背都没什么血色。

  他轻轻触了一下,冰冷刺骨,如死人手一般。

  牧白心里难受得要命,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小心翼翼地拉过被子,把大师兄的手臂盖好。

  然后就静静地守着大师兄。

  没一会儿,大师兄似乎梦魇了,干裂苍白的嘴唇蠕动着,发出细微的声音。

  牧白赶紧侧耳去听,就听见大师兄一声声地念着,“师尊,不要丢下徒儿”,“师尊,徒儿好疼”,还有什么,“求师尊不要砍徒儿的手”。

  他一阵心惊,暗道,大师兄这是疼糊涂了吗?这手当时可是大师兄自己挥剑砍的。

  见大师兄唇瓣都干裂出血了,牧白便去倒了杯茶,还把茶水吹温了,才敢搂起大师兄,喂给他喝。

  可大师兄依旧昏迷不醒,连口茶都喝不进去,牧白喂了好一阵,弄得自己满头大汗,愣是没喂进去一滴,反而还把大师兄脖子上的纱布弄湿了。

  他又一阵手忙脚乱,用衣袖帮大师兄擦拭。

  忙活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来可以用手指蘸点茶水,一点点喂给大师兄喝下。

  总不能嘴对着嘴,渡给大师兄罢?

  牧白在这里看护了一上午,也忙活了一上午。

  一时擦汗,一时喂水喂药,还在大师兄梦魇时,一遍遍地从旁拍着师兄的肩膀,轻声安抚。

  大师兄神志不清,还用完好的右手,使劲攥住了牧白的手腕,好像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一直攥着,死都不肯松开。

  牧白不忍心强行掰开大师兄的手指,也出于愧疚,就任由他攥着自己的手腕,听着大师兄一声声地念叨着师尊,只觉得大师兄真是好可怜的。

  无缘无故受此折磨,都重伤至此了,奚华也不说过来瞧瞧,到底有什么事,能比徒儿的安危更重要的?

  他守了半天,昨夜又彻夜未眠,不知不觉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待林素秋醒来时,殿里昏昏沉沉的,他的左眼完全失明了,只用右眼视物,还有些不习惯。

  稍微动了动,就惊觉身旁有人,偏头一瞧,竟是牧白。

  看着牧白满脸疲倦,眼底通红发肿的样子,林素秋心尖一颤。

  心道,难道牧师弟是因为他,而哭红了双眼么?

  还在这里守着他,也不知道守了多少,疲倦到睡着了。

  他也突然惊觉,自己还紧紧攥着牧白的手腕,立马就触电般松开了手指,睡梦中的牧白发出嘶嘶的声音,似乎是疼的。

  林素秋悄悄掀开牧白的衣袖一瞧,原本雪白纤细的手腕,已经被钳出了深紫的淤痕,骤然一瞧,触目惊心。

  因为长时间被攥着手腕,牧白的右手血液不循环,都红到发黑的地步。

  再攥下去,只怕手都要废了。

  他心心念念,敬爱孺慕多年的师尊,对他的情视若无睹,对他的命置之不顾,放任他被歹人掳走,受尽折磨,还被刺瞎了一只眼睛。

  而他一向疏远的师弟,却愿和他生死与共。

  林素秋合上双眸,两行眼泪瞬间就滚落下来了。

  这么多年了,他也应该认清现实了。

  是该放手了。

  与其水中捞月,不如珍惜眼前人。

  可是,他现如今残废至此,纵然回心转意,又如何与师弟相配?

  作者有话说:

  师尊:我救了他,他却大逆不道觊觎师娘,逆徒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