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让用错药的原因,这么因祸得福,叫慕琊找到了有办法抑制改善病症的方法。
药一样一样试过去,终于找到了有效的,也终于把某大爷的病情稳住了。
直到大夫点头说,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李让和慕琊才松了悬着的那口气。
他们熬了好几日,李让也知道慕琊尽了心力,该是累着了。他想让他去休息,可一转头,两人的视线一对。
又是一阵尴尬。
李让挠了挠脑袋,他可不知道这该如何处理,他实在想不明白,以慕琊这般优秀的人,对他这个五大三粗的老男人,能有什么兴趣。
“慕琊,你……”
“让让,我……”
两人沉寂许久,同时开了口,这又同时的停了下来。
慕琊尴尬的摸了摸腰间,平日都随身戴着的折扇不知所踪,他更加尴尬的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然后抬手往外指了指:“聊聊吧。”
李让点点头,随着他离开了房间。
离开房门之间,他还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床上的男人,总感觉自己跟慕琊出去,他会气的直接从床头蹦起来。
确定他不会起身,他才轻轻带上门,走到了慕琊身侧。
慕琊等他到了,才迈开步子,快他小半步,领着他往一旁大夫的药园走去。虽然是他提的出来走走,可事实上,他连续忙了这么久,根本没有时间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可是此时此刻,他又觉得自己必须解释一下……
两人又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之中,两人都没想到怎么开口,两人面朝着那片小小药园发呆。
好半晌,慕琊才轻声说了句:“先前,皆是我对不住你。”
李让心中虽然有一点点的疙瘩,可也不至于让他这么认真的道歉,他这么一道歉吧,李让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他多少也能看出他的性子,知道他当时或许并不是想着要欺骗他……
虽然后面的发展……
李让拧了拧眉头,又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无心的。”
“你倒是多生会儿气吧。”慕琊见他这么轻易的就原谅自己,心里也有些古怪。
到底该说是他傻,还是自己对他而言,也不过如此。
“啊?”李让不解,他既然找自己来道歉,就说明他心里也对这件事抱有歉意,虽然是有些不合礼数,可终究他没有什么坏心思,不过就是觉着好玩儿罢了。
再说,他也算是自己的恩人啊。
他还要自己多生会儿气,是还不想自己原谅他的意思吗?
“让让,我对你如何?”见他居然还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慕琊也有些莫名的生气。
他这些日子,情话说了多少,他就当真一句都没放在心上?
“当然是极好的,我知道你对我有恩,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李让连忙拍胸口保证。
这折扇不在手里,真是想敲打一下这颗又木又钝的脑瓜都不行。没有折扇只好改行用手了。
慕琊又敲了敲他的头。
往日,一旦他猜错了慕琊的心思,或是冤枉了慕琊,都会挨上这么一下。
李让摸了摸自己脑袋,可他刚刚说的,不是很好的话吗?
他也没有说谎……
“你的事,你是如何打算的?”慕琊又戳了戳他的脑门,见他这副不开窍的模样,他都不晓得是自己太不明显,还是他太不把自己放心上。
“我的事?”李让愣了愣,不过很快就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了,李让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看着虚掩的房门并没有什么变化,才答道:“我已经答应,同他回去了。”
“如果你不愿意,我有办法帮你。”慕琊在听到他用‘回去’来形容,其实心里就已经有些发涩,可还是忍不住追问一句。
慕琊也知道,自己对李让虽有意,却远远不及他们二人的深厚,试想的话,他也很清楚自己既无法做到李让这步,也无法变成那蠢皇帝那样。
就只有不去打搅两人了。
“你已经帮我够多了,如果我还不答应他,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
“让让,你是个很好的人。”慕琊看着李让有些落寞的神情,明明是跟喜欢的人回去,明明嘴边也有两分笑意,可他眼底却含着令人动容的寂寥。
朝夕相处这样久,他多少也看得出来。
虽然他还有朝阳,无数次的告诉他,他很好。
可他自己好似伤了那条腿,也失了所有的自尊同自信……这……多半都是那蠢皇帝造成的。
“朝阳他……”
“如今已经有了方向,或许……他的记忆也可以找回来。”
李让听了这话,眼底才有了笑意,笑意过后,眼睛又有些发涩:“那真是太好了,这孩子也熬到头了。”
他的病要好了,他的记忆也会恢复……
之后,大概他就不会再那么需要他了。
心里隐隐还有不舍。
他给的手串他一直都戴着,他珍惜一切别人亲手制成的东西。
曾几何时,他有一柄名唤吹雪,无比喜爱的剑。
那次生死之际,无奈丢弃,他便再也没能寻回。
那把剑,虽钝,可却是皇帝亲手冶炼的剑,那意义总是不同的,更何况用了那么久那么就……早就习惯了。
虽然后来他有了一柄更好的剑,却总是……没有那么趁手。
而到了如今,他已经是个跛了脚的废人,佩剑再也不随身了。
这感觉真是奇怪……毕竟剑于他们死卫而言,如同性命一般重要,只有武器不离手,才有翻身反击的可能性。
还未等到向曜诀清醒,催他回程的信鸽已经飞来。
李让这才知晓,这人居然托人装病便偷偷跑了出来,说是第二日就走,又生生拖了这么久。
李让想大夫询问了照顾之法,便雇了马夫,买了马车上了路。
李让伺候这位大爷,向来尽心尽力,出发的第二日,大爷就醒了过来。
醒来没有看到李让,在马车之中又哭又闹,知道李让上了马车,他才止住了哀嚎。
李让看着这好似没断奶的奶娃一样的大爷,十分费解。
“你怎么了?”这本来醒来是多么高兴的事儿,这人这么吵闹,倒是叫人的喜悦都淡了些。
“我以为你骗我……呜……”某大爷皱着一张本该酷酷的脸,哭唧唧。
李让抿了抿嘴,又抽了抽胳膊:“你先放开我,我得给你换药。”
向曜诀这才松手,虚弱的躺在李让给他铺的毯子上,开始观察四周。他大概猜出了是怎么回事……算了,别的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他看向那个坐在一旁,抱着他伤腿正在拆布条的李让:“我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忘。”
李让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向曜诀又接着说:“你看,我说我对你的感情一定是真的,我说了我绝对不会忘记你的对不对。”
李让摇摇头:“慕琊寻到解法了。”
向曜诀一愣,拧起眉头:“又是他!”
“他救了你。”
“谁要他救!”
“……”李让懒得理他,给他包好腿,就想出去和马夫同坐。
向曜诀哪里能让他这么干,立马挣扎起来,也要跟他一起走。李让把他按了回去,他就非要犟,非要坐起身。
李让不再推他,干脆收拾一下东西。
向曜诀咬咬牙,往他身旁凑了凑,挨到他身边,一脸虚弱的靠着李让:“你又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
“那你为何不看我,也不同我说话?”
“……你是病人,需要好生休息。”李让耐心解释。
向曜诀摇摇头:“我觉得你看着我,我会好的更快,别收拾了,我刚醒,你难道不高兴吗?”
“……”李让又不说话了。
向曜诀抬手抓住了他抓着一件马甲的手掌,手指一点一点强硬的滑入他的手心,勾着那布料,将那马甲从他手中带出,然后光明正大的占据了他的手,将他的手满满捏在手心。
李让看着他们紧紧相握的手,他心头的热度依旧高涨,他是从前的李让,却也不是了。
虽然热度依旧,却掺杂了其他的情绪。
他……没有办法相信这个人,真的没有办法去相信他。
即便是他此时如此的惹人怜惜……
“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回去之后,我便拟个旨意,叫你往后日日夜夜都陪着朕,再赐你个金令,叫谁都不能够欺负你。你来做着后宫之主,好不好?”
他一边捏着他手上的肉肉,一边高兴的想着,回去之后能做什么,又能给他什么。
要给他个什么身份,才能不让他被后宫的那些女人欺负,又能让他光明正大又轻松快乐的陪伴在自己身边呢?
李让看他嘴角的笑意,要说一点都欢喜,又怎么可能。
想要什么?
他想要的,可就太多了。
可他,真的可以开口吗?
他是个贪心的人,皇帝该知道,这个问题是不该问的。
李让欲言又止,最后再三思索,还是沉默了。
“想到什么你便说,我一定做到,决不食言。”他身子往下一滑,睡到了李让腿上,翻身面朝上看着李让,也让李让看着他。
他知道,李让喜欢他的模样,得多叫他看看,最好是越来越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