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古代言情>诓世>第136章 番外:结婚的他们

  凌晨5点, 裴戎睁眼, 坐起, 一气呵成。

  作为杀手,他没有赖床的恶习, 生物钟精准的像是瑞士钟表大师精心打磨出的石英表,时间误差不超过0.01秒。

  手指习惯性地往身边探摸,想要摸到放在枕边一把横刀,那是穆洛的礼物。

  前些年, 他这兄弟迷上了《鬼吹灯》系列,约上一群狐朋狗友冒充摸金校尉, 去昆仑山倒斗。结果直升机仪表受到磁暴/干扰迷失方向,莫名其妙落到了尼泊尔。就在裴家人以为他失踪或是被尼泊尔军方俘虏之际, 他跟个野人似的突然出现, 划着手扎竹筏,顺江而下。回来后,将身上的唯一纪念品送给裴戎。

  据称是隋唐时期的古董,李世民得封天策上将军时的佩刀。

  对此, 裴戎深表怀疑。

  且不说刀型制式,是唐中晚期成熟的工艺。你去的不是长安而是尼泊尔, 没背个活佛回来, 却弄了把李世明的横刀?

  不过,裴戎虽表面爱要不要的, 但心底早已萌得抓心挠肝。

  你问一把刀怎么萌?

  来,朋友坐下, 暗网排行第三的杀手为你科普,此刀外貌古香古色,身狭直、长柄、小镡,有唐代遗风,但内芯却现代应用物理最高水准结晶产物,震金与高硬度合金集合体,具有 纳米重组能力,具有高大延展性及适应性,高分子以太动能,抗腐蚀、强压与高频率震荡,且内置一个USB借口可以存储数据和给手机充电。

  这样的武器,在一个杀手心底,就如宅男的精致手办,是老婆一般的存在。不但全然戳中了裴戎的萌点,还安慰了他无数个辗转难捱的夜晚……想什么呢,失眠的时候,他就爱给这把刀擦油行不行?

  这回,裴戎没能摸到心爱的老婆,而是摸到了光/裸细腻的肌肤,如山峦起伏般的优美线条,与皮肤下修美质密骨骼,每一寸都是那样的完美无瑕。

  李红尘稠密的睫羽颤了颤,握住裴戎贴他胸口手指,凑到唇边轻轻一吻。然后舒展手臂等着,在人自觉俯身靠近时,将那脖颈揽了一臂。坐起身来,用那双朦脓的眼睛看着他。

  “这么早?”嗓音里带着未醒的沙哑。

  裴戎有些恍惚,直到对方慵懒的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光裸的双腿交缠一处,膝盖抵起腿根,小腹贴着胯骨,方才感受到真实。

  他的老婆已经被李红尘锁入橱柜,以后枕边只有一个老公。

  对,老公,请别嫌弃裴戎肉麻,他也不想。

  但这个称呼符合《新人革联盟婚姻法》第三条第二款第一小项规定,且在他那经过合法手续办理的《婚姻证》第二页下方第一行也有记载,第一页是他与李红尘的一张拍得像是明星海报似的合照。

  从盖下油亮红印的那一刻开始,他的户籍表、人口普查表、家庭调查表、个人信息档案等等都会在“丈夫”一栏旁边,填写三个大字“李红尘”。

  这是蜜月的第二个早晨,裴戎依旧茫然无措,他只有二十二岁,太过年轻,还是曾干着杀手的行当,在对特种知识精通的同时,又缺乏部分常识。不知道身为新婚妻子,该怎样行动,才是自然合理的。

  为了家庭,在职业生涯巅峰悍然隐退的前著名杀手“狭刀”先生,抱着温香美玉满怀,心里想起那场过于匆忙,又隆重无比的婚礼。

  地点:加勒比海,一处岛屿。

  此岛是李红尘的私人产业,分为外岛、中环岛与内岛。与墨西哥政府合作,开发外岛作为旅游胜地,向世界各国游人开放。中环岛是苦海集团内部员工别墅群及相关娱乐休闲区。内岛则是唯有李红尘及家人能够踏入的私人领地。

  当时,婚礼虽不盛大,但名流云集。

  作为全球底下世界的教父,李红尘麾下,独孤、拓跋飞沙与伊兰昭等苦海暗网高层人士自然要来为自家godfather&master捧场。

  然后,璇玑大学校长,德艺双馨的太上苍教授,被他得意弟子谈玄领着进入婚宴。这位教授高度近视,但偏不爱戴眼镜,跟谈玄走在一起,活像是被导盲犬溜着。

  再来,慈航军事学院众人闪亮登场。学院政委陆念慈,京畿司令尹剑心……在门口列队站着,恭迎人革联主席兼天驱军最高首长兼金章大元帅兼慈航校长,伟大的,荣耀的,至高的天人师——江轻雪进入大厅。

  那金光闪闪,意气风发的模样,好似今日婚宴的主角是他一般。

  当江轻雪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时,裴戎强烈感受到某种不安,像头被侵/犯领地的狼,立起了汗毛与尾巴。只差没露出犬齿,冲人发出威慑的低吼。

  然后,这头受惊狼崽儿便被人搂进怀里,不由分说地吻了吻眼睑。

  裴戎挣扎一下,没能挣开,有一块蛋糕送到嘴边。

  他抬眼看着李红尘,抿了抿唇。

  李红尘眉峰微挑,要我“亲口”喂你?

  裴戎面无表情地一口含住,嚼嚼嚼。

  李红尘用拇指捻去他唇角的残渍,乖。

  然后,江轻雪走了过来,坐在两人身侧,笑盈盈的,丝毫没有打扰旁人调情的自觉。

  这人穿着正统中古礼服,白裘雪衣,身上没有一丝褶皱,束于玉冠的长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俊美的外表,高贵的身份,再加上权势的点缀,天生便是万人焦点。

  但一开口,便让裴戎对他的好感由零变负。

  他像是称量货物一般看着裴戎,戴着玉环的手指撑在颌下摩挲。

  “师尊,我知您有养成的癖好,是我人老珠黄,不合您的胃口了么?”

  李红尘唇角微扬,笑容淡而无味,手指把玩着一副拆封的扑克,joker在指节间灵活跳动,化妆的笑脸时隐时现,充满冷蔑嘲讽的隐喻。

  “你若要合我胃口,可以尝试自杀,重投一个好胎。”

  江轻雪笑着摇摇头,抽出瓶作为装的桃枝,叹了一口气:“您明明说过,等到玉京桃花尽开,您便愿意回头看我……但却等来的是一封婚宴的请柬。”

  然后大谈特谈起从前作为李红尘弟子时,两人的亲密关系与日常生活。

  裴戎从未听过李红尘提及这些过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忽然,感觉压上一道重量,温热的手掌在他腿上拍了一下。自家爱人丰润唇瓣贴近耳侧,云淡风轻道:“反社会型人格障碍者的话别多听,影响智商。”

  裴戎有点好笑,同样悄悄地道:“人家可是天下有名的战略家及政治家呢。”

  “所以这世道挺疯的,竟然选举一个精神病患者作为政治领袖。”李红尘单手将散牌堆成一个方尖塔,叹道,“我猜地球的第三次大灭绝,不是因为核打击,也不是因为生化攻击,大概率是因为某一天江轻雪突然发疯。”

  裴戎正忍笑想说点什么,便感觉放在腿上的手掌游移起来,向内探索。身躯微微一颤,不自主地加紧双腿,即便然而夹得再紧,腿根处还是留有缝隙,于是……裴戎默默压低了眉眼。

  李红尘就这样一面玩着裴戎,一面听着江轻雪的表白,仿佛安坐在百老汇的华丽剧院里,欣赏一出精心排演的歌剧。

  裴戎的头越垂越低,呼吸无法稳定,腰身酸软地将手臂横在桌上,最后几乎将脸给埋了进去。

  就在他难以忍耐,想要抬头用目光恳求李红尘时,忽然听见江轻雪问道:“戎儿这是怎么,病了?”

  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身躯猛然哆嗦了一下,罪魁祸首好整以暇地将手抽离,而受难者的两条长腿在紧张与快感的余劲中,死命绞在一起,好似初次破/身的处/女。

  此刻,裴戎思绪混乱,认为江轻雪一定闻见了味道,或是听见了声音。但对方正等着他回答,没有多少时间留给自己窘迫。勉强镇定心神,正要回答。

  却听李红尘接口道:“他在忍耐。”

  裴戎心里打了一个突。

  李红尘道:“忍耐别出手揍你。”

  “当他的面撬他男人的墙角,亏你这位天人师做出来。”

  江轻雪笑道:“恕罪恕罪,每次见到师尊,我总是情难自禁。”

  李红尘淡淡一笑,手指勾起裴戎的下颌,在人尚未回神前,亲了上去。舌头湿软滑入,舔过齿列、膛壁、咽喉,在裴戎口中每一处留下缠绵的痕迹。

  分开时,人已伏在他怀里,细细喘息。

  李红尘俯身,在那湿润的唇上,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

  转目对江轻雪道:“这才是情难自禁。”

  “别说那些没用的,今天你师尊结婚,带贺礼了么?”

  江轻雪笑容不变:“那是自然,为了恭贺您新婚,徒儿特地带了……”

  李红尘竖起食指,做了一个止声的手势。

  “若是我要现点礼物,你肯给么?”

  江轻雪深情地看着他:“只要是师尊想要的,我上天入地也会给您取来。”

  “没那么麻烦。”李红尘捏着裴戎的脸转向江轻雪,屈指在桌面上点了点,“来,叫声师母听听。”

  江轻雪:……

  于是,裴戎听了江轻雪唤了他一声“师母”,连带慈航众人来向他敬酒时,纷纷喊着“师祖母”。

  裴戎头皮发麻的忍耐这一切,直到商崔嵬的酒杯送到他的面前:“阿戎。”

  听着这一声呼唤,裴戎顿时有些感动,起身举杯:“商师兄。”

  然后他便看见这位强烈反对婚礼,唯有将自己灌醉才能忍痛前来参加婚宴的大师兄,摇摇晃晃地对他三跪九叩行大礼:“弟子罗浮商崔嵬,拜见祖师母……”

  他竟然还红了眼眶,仿佛眼睁睁看着师弟被推入火坑一般难受,搂着人的肩膀,哑声道:“阿戎,上/床前一定要进行婚前检查,好好戴套,及时吃避孕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裴戎:……

  婚礼当中,最后压轴登场的竟然是穆洛。

  他“倒完斗”后,迷恋上了冒险的感觉,跑去混乱的非洲当雇佣兵,莫名其妙混成军团长,过足了大军阀的瘾。在接到苦海打来的国际长途时,他正在前线指挥坦克推阵,耳边不停响起炮弹的轰鸣。听见是李红尘与裴戎婚宴邀请时,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在确定情况属实后,立刻将自家战机序列的指挥官赶下飞机,自己开着那家昆式战斗机直接飞回国境。若非苦海集团事先给国防部打过招呼,一颗导弹就要给他打下来。

  穆洛没有时间准备贺礼,直接从怀中掏出一把以色列制式“沙漠/之鹰”手/枪拍在司仪小姐面前,吓得小姑娘面无人色。

  大笑与裴戎拥抱,并想用脏兮兮的嘴去拱自家兄弟脸颊,被随后进入的裴昭夫妇当头赏了一巴掌。

  裴昭夫妇入席前,以长辈身份送给李红尘一个红包,并说他俩通共就戎儿这么一个宝贝,请众生主务必善待。

  身后传来穆洛的抗议:“爸妈,就一个宝贝,那我算什么?你们生戎戎时的附赠品吗?”

  接下来,便是祝词、誓言、交换戒指、亲吻、欢呼、唱歌、跳舞、饮酒、开怀大笑……与别的婚礼再无不同。

  但是,裴戎全心全意的感到了快乐。

  婚礼、戒指与蛋糕只是一个象征,象征着一生相伴的誓言,象征着爱情之花的落果,象征着至死不渝的爱恋。

  虽然不是每一个人经过婚礼的人,都能得到这些象征中的永恒。

  但裴戎觉得自己可以。

  因为他的坚定,他的信心,也因为他的爱人是“红染不染,秋水濯心”的李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