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古代言情>竹马竹马,坑爹造假>第55章 庆功

  萧落望了我一眼,继而开口:“越明军乃仁义之师,东越王有令,入城士兵不许从百姓之处强取一毫一厘;明日起开仓放粮,成年男子每人领两钧粮,妇孺老残每人半钧,有壮年男子自愿充军者,赏粮两石,立军功者更有重赏!”

  一片死寂中,萧落的声音格外清晰。还没从震慑中回过神来的乡亲们都不相信会有这等好事情,大眼瞪小眼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也不愠怒,甩下一句:“明日午时来此处领粮食,不信的别来,如有余粮再平分给众人。萧将军,对吧?”

  我脊背一凛,千万道目光齐刷刷的望向我,我尴尬地做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干笑道:“君无戏言,本王向来一言九鼎!”

  人群中这才炸开了锅,更有小孩子欢呼道:“东越王万岁!”

  我微笑着朝人群点了点头,随即摸到萧落身后,低声问道:“我可没说过要开仓放粮啊,有钱也不是你这么花的。”

  他只淡然一笑:“这个你不用操心,我自会有分寸。咱们现在兵力不够,花点钱值得的,再过两年也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只怕我这些年辛苦攒下的那些钱,再不花也用不了。”

  我拿面前这位财大气粗的萧老板无可奈何,只能悻悻地站到一旁,微笑着望着那群没心没肺的刁民欢呼喝彩。

  这支所谓的“仁义之师”,不到两年便以破竹之势一路北上,几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然而我这个“东越王”当得实在很窝囊——不光所有的决策都是身旁这个“军师”下的,就连疆场厮杀也只敢远远的躲在人后,唯有到了这种论功取赏的时候,我才能在人前风光一回。

  不过我也乐得逍遥自在。我是一个油瓶倒了都懒得扶一扶的人,所有事情都有人打点好自然再好不过。我每日只消同士卒们聊聊闲话,必要时露个脸就混了个“王”来当当,何乐而不为?

  俗话说:“山高皇帝远”,然而挨近皇城的地方近年来连年战乱天灾,反而十室九空,老百姓个个槁项黄馘、灰头土脸。

  反而是清水城这座小县城,居然隐约还能隐约窥见几丝前些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富饶情景,城中百姓只晓得外面苦,然而具体苦到什么样子没人说得上来,他们只知道过好自己的日子,管他今天被杀的杨知县还是马知县,甚至有些人天真地以为杨知县死得好,死得妙——这狗官一死,大家就有粮食了。

  入夜,城中张灯结采,远远地传来几声飘渺的笙歌,而杨知县生前用来藏娇的金屋大院中,此刻刚放完炮仗,摆好酒席。

  我坐在上席,望着下头那些腰圆膀粗对着我满脸谄媚之色的大汉,心想:他们随便一个人,动动手指就能提着脖子把我捏死,我又何德何能受他一声毕恭毕敬的“王”呢?

  身旁的萧落看出我心中有事,低声提醒:“打了胜仗,开心点!”

  我点点头,收敛心绪清清嗓子:“弟兄们,我萧落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仗打赢了大家都开心,那些虚的我也不多说,大家吃好喝好,我先干为敬!”

  说罢,我拎起酒坛便往嘴里灌,顷刻间一坛酒下肚,我将空坛子一摔,台下四座叫好声顿时响彻云霏。

  自己有几斤几两酒量,我心中自然是再清楚不过,那酒先前早就悄悄让人兑了水,已是淡得酒味都尝不出来了,说白了我其实不过是灌了一壶凉水而已。

  捋起袖子擦擦嘴,我大声说道:“方才我见府中几房小妾姿色很是不错,但凡这次杀敌十以上的,自己去选一个吧,别抢得打起架来就行。但丑话我可说在前头,敢碰城中老百姓的,军法处置!”

  果然此言一出又是阵欢呼。

  我实在是看不惯那些院中那些推杯换盏、酒少话多地在那互相恭维,随便吃了两口菜,便打着方便的旗号拎着酒坛子往院外走去——这次都是真酒。

  果然不出我所料,守在院门口的几个小卒不知道从哪里摸来几坛酒,此刻已是喝得醉醺醺的。

  我忽然玩心大起,悄无声息地走近,捏着鼻子喊道:“要不还是少喝点吧,待会儿给东越王看见了,我们又要领军罚了!”

  一个矮胖矮胖的小卒闻言,头也不回地啐了一口,破口大骂道:“呸,孬种,东越王算个球,老子这还是第一次打胜仗,必须喝!”

  另外几个小卒觉着情况不对,转头来见来者是我,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却都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我被劈头盖脸骂一通,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你骂谁是孬种,谁是球啊?”

  那小卒听到我的声音,举着酒坛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中。他缓缓转身,见来人是我之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浑身直哆嗦。

  我一看那小子,哟,巧了,游茂炳!

  我踱着方布走到他身边,绕着他转了一圈。他方才吓得通红的脸顿时惨白惨白的。我背起手,笑着道:“游茂炳是吧,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呗!”

  他闻言,手抖得跟筛糠似的,整个人朝我一拜,伏在地上,大喊:“东越王饶命啊,小的一时酒后失言,是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我微笑着问:“哦?你说你该死是吧?”

  他闻言,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却又意识到什么,飞快摇了摇头。

  “那你说你酒后失言,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拿去喂狗怎么样?”

  他闻言,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来砸到地上:“东越王饶命啊,我家里还有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啊……”

  我见他那眼泪圆得跟珍珠似的,也就不再逗他了:“我本来还琢磨着,今天你救我有功,该怎么赏你,现在看来是不必了!”

  他谄媚得几乎趴到了地上:“小的不要赏赐,小的愿为东越王肝脑涂地,这是小的的福气!”

  他这番恭维我听得十分受用,嘿嘿笑到:“起来吧!对了你刚刚说谁是孬种?”

  他如获大赦、斩钉截铁地回答:“我!”

  我摇摇头:“唉,人老了,耳朵不好使!”

  他立刻站起来,仰天大吼几声:“我是孬种!我是孬种!我是孬种!”

  我满意地点点头,周围几个小卒见了,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经他这么一闹,我心中的阴郁一扫而空,破例又拎了几坛好酒,领着几个小崽子到屋背后喝酒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