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古代言情>妻主请下榻(女尊)>第57章 恍然 茫茫人海,千万生灵。

  “刘清人呢?”

  许攸衣打量眼还冒着热气的茶汤, 看向渗墨,“你方才不是说她已经来了么,怎么人不见了?”

  渗墨微闪了下目光, 约莫是想到了什么,踌躇道, “刘大人方才有特地问起过容郎君。”

  容色?

  许攸衣挑了下眉,抬步便往暖阁里赶, 谁想, 到了门口, 推了两下门, 竟是关的严实, 渗墨跟在身后,跟着唤了几声容色, 却是一点动静都没传出来。

  他不由奇怪道,“大人, 是不是容郎君在里头睡迷糊了?”

  瑞凤眼划过丝犹疑,她退开步子, 往门上一踹, 屋门应声而开,里头红烛明亮,烛光下, 容色背倚着凳子, 迷蒙的张开眼, 看了过来。

  许攸衣站在门口,一身喜服华艳,月光洒在她的身后,透着朦胧的清冷, 而她的脸上被烛火照耀,有一抹惊色浮现。

  “容色,你……”

  他,他怎么了?

  桃花眼清醒了几分,倏然往一侧看去,既而就撇见刘清胸口被扎出了个窟窿,正汨汨的不断往外冒着血水,而在他的掌心里,赫然是一把他素日不离身的雕木刻刀,那刀上沾的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锦毯上,已经干涸成了一小片泛黑的污点。

  “啊!”

  低促的尖叫,刹那打破暖阁里的沉寂,渗墨瘫软在地,惊慌万分的拽住许攸衣下摆,面色惨白的紧闭上双眼,微低了脑袋。

  “大人……大人,容色没有!”

  桃花眸颤着泪光,他极快的丢开染着血的刻刀,急急辩白,“你相信容色,容色没有杀刘清!”

  许攸衣看着眼前的一切,从一开始的震惊中,终是缓过神来,她阖了下眼,拂开脚边的渗墨,跨过门槛,抱住他,“别怕,本官不至于被这点把戏糊弄。”

  “大人……”

  容色委屈的揽上她腰,蓦然加快的心跳总算趋于平缓,不管怎么样,她没有怀疑他就好。

  “是刘清自己闯来的暖阁,容色只是问了她来做什么,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大人,容色没想到张开眼,会发生这种事,呜呜呜……,容色好像给你添麻烦了,大人。”

  许攸衣拍拍他,将人从地上扶起,拭去他脸上泪水,“此事若与你无关,便无需自责。”

  “大人,为何信容色?”

  他凝着她双眸,泪水晶莹的,溢满眼角,有些疑惑,却更多的是油然而生的欣喜,“容色,容色不明白,大人告诉容色好不好……”

  “你忘了那个要杀你的宫侍了?”

  瑞凤眼划过丝无奈,她有些歉意的捧住他双手,单膝蹲下,“容色,此事可能是本官连累你了,不然你才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如何能招来这些祸事,总归是本官的疏忽,才致你受了这些无妄之灾。”

  她微微弯了凤眸,轻抬下颌,将他的手搁在了心口,“既然如此,本官理应替你挡去这些风雨才是,你放心,不论如何,本官信你。”

  “大人……”,容色心头涨涨的,像有什么要满出来似的,眼角蓦地更酸了,他好像,好像第一次有了被人珍视,护在心尖上的感觉。

  以往的孤冷寂寞,似乎一下离他很远,恍如隔世一般。

  这刹那的温暖,太让他流恋了,他真的一点儿都舍不得离开她了,只有她才是唯一肯这样待他的人。

  这辈子,他可能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如此合他心意的妻主,如此独一无二的心上人。

  容色恍然醒悟过来,他不是为了什么倚仗,而赖着她,也不是为了今后日子的顺遂,与衣食无忧的体面风光,而全然满怀算计的勾引她。

  茫茫人海,千万生灵。

  他会一步步陷落,心甘情愿的在意她的一举一动,万分不情愿旁人觊觎她半分,却无从察觉的缘由。

  只因当初她总是冷静理智的,一直意图疏远他,叫历来自诩从无败绩的他升起了挫败,致使他,最终将更多的目光都引到了,如何令她低下颜面,垂涎于他的心思上,才一直忽略了心头早已触动的情愫。

  以致到今日才发觉端倪,他根本不是为了什么胜负欲,与不甘被冷落的脸面。

  他只是难得遇上了一个不为他所惑,又任他使小性儿,却分毫不会因此施予他半分眼神,洁身自好,而又不是风度的女子。

  为这稀罕的同时,又情不自禁的被她吸引。

  所言所行,也只是为了令心爱之人,将所有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

  仅此而已。

  桃花眸情动难耐,他真是太笨拙了,到现下,才明悟过来。

  容色懊恼的抿了下唇,微微的垂了眸光。

  这模样落在许攸衣眼里,不禁升起丝心疼来。

  她碰上他下巴,轻抚了抚,动作不经意的带着几分安慰,“不必觉得难以释怀,你只是受了惊吓,需要缓缓而已。”

  “嗯。”

  容色微点脑袋,有些情怯的,不敢直视她双眸。

  他交握她十指,掌心的温度带着几分灼烫,拉着她,去碰触他跳的渐渐不规律的心口,“大人,容色也信你,以后不管怎样,容色都信你。”

  信她?

  许攸衣有些茫然的凝着他动作,“信什么?”

  他摇摇脑袋,羞于启齿,干脆握着她手,倾身去封她唇,呼吸相缠,碰的极近的目光里,他微垂下眼帘,瞳孔里满是欢欣,与甜蜜。

  红烛映照下,红影成双,难舍难分。

  屋外,渗墨瘫坐在地上,微闪了下眸光,就在这时,郝月心脚步匆匆的赶了过来,“许大人呢?”

  她打量眼渗墨,既而往屋里一瞧,惊的眼皮一跳,不是,人刘清都躺那不省人事了,这许大人是不是得多少关心一下?

  虽然看着,确实像是死透的模样,但你也不能不盘问一番,光顾着亲热呀!

  有伤风化,简直有伤风化,这事绝对不能让殿下知道。

  不然他非得怪自己出现的时机太晚,少不得要责怪。

  “咳!”

  郝月心猛咳一声,试图彰显自己的存在,索性许攸衣还不至于浑然忘我,下意识将人推离了几寸。

  “那个,那个许大人,下官是奉了老太君的命,来知会许大人,他不介意你宠谁,但是这规矩无论如何,许大人也不能说越就越了,只要他在一日,便不允你与这容色拜堂。”

  郝月心揖了一礼,之后顿了几息,又接着说道,“还有,下官瞧着,这刘县令尚还有些气,许大人,不然,你先顾着些她?”

  “她还活着!?”

  瑞凤眼楞了楞,急忙去瞧,这才察觉人好像……咳,确实没死透……

  许攸衣羞愧的扶了下额,这,这插中心脏,还能有气,虽然极其微乎其乎,但,但也不能说没有这个可能。

  是她疏忽了。

  “郝太医,刘大人,还好吗?”

  郝月心越过她,熟稔的开了药箱,洒金疮药,又是施针,又是把脉,许攸衣松开容色,蹲了过来,怀着几分忐忑,看向她,“她几时能醒?”

  “刘县令心偏右侧,并未伤及筋骨,只是失血过多,需要昏迷几日,才能醒来。”

  郝月心动作不停,头也没抬,只是神情却是掩不住的泄出了几分揶揄,“刘县令大难不死,也亏得血够厚,许大人不必担心。”

  “咳,那就有劳郝太医了。”

  许攸衣尴尬的笑笑,扫了眼支着下巴,正一脸窃笑的某人,眉心微跳。

  “大人,容色只是情不自禁。”

  桃花眼绽出笑,脸颊绯红的,刹那低了脑袋。

  许攸衣习以为常,凝了他一眼,也就收了眼神,倒是郝月心听着,不由得倒是挑了下眉,“许大人如此宠溺,看来这侍儿深得你心啊。”

  “确实如此。”

  瑞凤眼含笑,许攸衣颔了下首,当着郝月心的面,竟是未曾遮掩,这让郝月心不禁要为司月恒的多番筹谋,捏一把汗。

  也不知,这算计来算计去,最后会是个什么光景。

  ...

  “郎君,这船已经是极快了,再快,是不能了,如今到京城,左不过还有三日,也不急着这一时。”

  乔慎奴劝着人,将人拉离了船舷,有些无奈的摇头,“再说,凤君赐婚已成定局,咱们便是要阻拦,也早就来不及了呀。”

  江上黑黢黢一片,船上的烛火伴着风声,忽闪的晃眼。

  柳云若气哼哼,脸色难看的甩开袖子,跺几脚地板,“定是那容色勾搭的阿姒姐姐,不然她不可能会接受赐婚的!”

  他磨着后槽牙,虚空抓挠臆想出来的画面,恨的眼眶泛红,“想当初,也不是没有旁的郎君,动过这个心思,都被阿姒姐姐想着法,给拒了,就连荷花宴,旁的宫侍一茬又一茬的,不顾规矩,用尽手段,往她怀里塞红绸,她都没有犹豫的全扔给了,说着风凉话的太女,头也不回的就离了席,她定然不会负云若的。”

  “可是郎君,那容色,再怎么样也就是个侧侍的名分,待郎君成了正君,他还不是任你摆弄,你也犯不着与家主置气呀,她年纪大了,经你这么一折腾,往后,若是有个不好,郎君会被人说闲话的,到时,郎君的脸面往哪搁啊。”

  乔慎奴不以为意,将道理与他分说明白,可是柳云若却扭了脖子,说什么也不肯听,反倒对他起了几分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