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古代言情>妻主请下榻(女尊)>第54章 莫非 “你叫容色?”

  女皇从头……

  “你叫容色?”

  女皇从头至尾未看他一眼, 只晃着杯中液,支着下巴,神色冷漠的坐在高高的御座上, 垂眸凝着酒盅里悠荡开的一圈圈涟漪,眼尾细细的纹路, 带着几分凉薄,冕旒遮着她的大半张脸, 唯独两鬓微白的发丝, 透出了些微的沧桑, 与不复壮年的倦怠。

  “才头一回进宫, 就闹得阖宫不宁, 莫不是天生不祥?”

  天子金口玉言,喜怒不形于色, 席间臣下贵女,素日就揣摩不透她的心思, 不过有一点却是明了的,皇家威严不容冒犯!

  刺客闯了禁宫, 各处禁卫不但事先毫无所察, 竟还能让人在御花园行凶后,大摇大摆的逃之夭夭的,这一事实, 难免令女皇自觉颜面尽失。

  要知道, 这皇宫禁卫, 原是女皇太女时期,一手提拔上来的,几乎每个都是心腹随将,杀叛贼, 诛奸佞,夺城池,可谓是从无失手。

  在与其他诸王的帝位争夺中,更是频添助力。

  这也是帝王一直以来自以为傲的一项功绩,与彰显能力的一种无声震慑。

  如今这一遭,寝殿卧榻之侧,安危受胁,连自己栽培起来的禁卫都不再可以全然信任。

  依着女皇多疑的本性,与极好颜面的惯来行事,她定是要将此错,归咎到旁人身上,来掩去自己平白而来,自以为的一个污点与失误。

  不得不说,眼下,容色碰巧成为了女皇准备牺牲的,又一个无足轻重的人选。

  偌大的淑荣殿中,端坐案前的大臣贵女们见怪不怪,纷纷都默不作声。

  只要人选不是自己,自是高枕无忧的只管看戏,何况只是一个侍儿,没就没了,哪值得她们注目。

  司月恒身为别国帝卿,坐在右下首,他的对面正是太女慕芷遥,与齐王慕芷岐,两人举着酒杯,借着喝酒姿势,拿眼直溜溜的扫着他周身,仗着无人敢往上瞧,看不够似的,用视线,频频撩拨。

  勾凤眼微微垂下,司月恒微拢五指,不得发作,只能压下喉间恶心,移开神思。

  将注意力,聚焦在了安然无恙的容色身上。

  失了一个皇家悉心培养安插的细作,倒是无需可惜,只是他到底是怎么逃过的死手?

  他不认为他派过去动手的细作,连利索解决一个寻常侍儿的能力都没有。

  莫非?

  司月恒浮上了丝计较,微侧了首,睇眼身后。

  细玉心领神会,上前倒酒,借着倒酒间隙,微低脑袋,不经意的去扫他指尖沾了酒水,划到案上的字迹。

  一眼之后,又从容起身,朝身后一丈远,站在屏风前,端着玉白金漆酒壶,的宫侍,轻抬了下手里的细颈玉壶,示意酒壶空了。

  宫侍微颔下首,步履轻缓的迈上前,两人交替酒壶的瞬间,细玉低声耳语,不动声色的,将密令说与他。

  一切自然而然,无人察觉其中隐秘。

  很快,宫侍便端着酒壶下去,出了殿外。

  大殿之中,司月恒微抿了口酒,眼底暗色微浮,一个妓子,若是心机过人,因着混迹风月,倒也说的过去。

  但,若手段也足够果决狠辣,那他就不得不疑心,他以往的经历了。

  “陛下,奴只是一寻常儿郎,未曾见过皇家气派,才走岔了路,意外落水撞见的刺客,陛下福泽深厚,庇佑万民,若不是因陛下天威,禁卫及时赶到,奴怕是会与那宫人一样,命丧屠刀之下。”

  容色聪明的回避了女皇的信口一言,伏下身子,磕在了地上,“至于祥与不祥,奴也不知,不过奴有法子召唤祥瑞。”

  祥瑞?

  大臣,及贵女们面面相觑,匪夷所思的看向跪伏的身影,虽说能召唤祥瑞,自然不可能身带不祥。

  但是,这祥瑞是街边把戏,说召就召的出来的吗?!

  许攸衣踏上玉阶,不禁也懵了一瞬,牧晋跟在她身后,揣起手,挑了下眉,哼,歪门邪道!

  “哦?朕见过稀奇事不少,倒是未曾见过,有人能召唤祥瑞。”

  女皇抬眼,若有若无的凝了眼正跨进殿的两人,这才将视线扫向容色,冕旒微晃着,不含情绪的冷笑了一声,“你若真能做到,朕也不是不可以饶了你擅闯御花园之罪,但,你若敢欺君……”

  “陛下,臣有罪。”

  瑞凤眼微微一凛,许攸衣甫一进殿,便站到他身侧,与他跪到了一处。

  女皇话语被打断,神色显然有了不愉,连带着周遭也觉出了威压,一众臣下贵女看向殿中一道跪着的两人,眼神齐齐的生了些异样。

  众所周知,许攸衣与女皇之间关系甚是微妙,在一众老奸巨猾的老臣眼里,许攸衣无论犯什么错,女皇总会重重提起,轻轻放下。

  可是人一旦到跟前,却每每都是冷待责骂,闹得众臣都不晓得这许攸衣,是得宠,还是不得宠。

  故而,许攸衣三年宦海沉浮,官阶虽不高,且明显有越做越往下的苗头。

  朝中诸臣,也不敢随意相待,亦或背地嘲笑她,对于身边小辈,更是耳提面命,诉说利害。

  如今这众目睽睽下,许攸衣明目张胆的驳了陛下颜面,众臣也不知是该参她,还是参她了。

  “呵,许爱卿,你以为,你的罪还数的过来吗?下去!”

  女皇厌恶的皱起眉头,将酒盅砸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炸开,一片膝盖跪地,群臣乌泱泱,齐刷刷的都跪在了案边,贵女们茫然的望了眼,拽着自己下跪的长辈。

  虽不明白女皇这般盛怒的缘由,却也知天子喜怒不定,此时最好能不扎眼,就不扎眼,自然也就没敢看什么笑话。

  “陛下,臣知罪,是臣大意,才放跑了刺客,以致宫闱不宁,宫侍惨遭杀害,一切都是臣的罪过,请陛下责罚臣下,以正宫规。”

  许攸衣揖礼伏跪于地,两耳将女皇斥骂,抛在脑后,不肯退去。

  女皇握紧拳,面色冰冷,死死的瞪着殿中,颇有些有恃无恐的许攸衣,最后余光扫向她身边的容色,眼底极快的划过了道精光。

  “你想保他?”

  许攸衣手僵硬了瞬,却又很快缓下,额贴着地面,音色毫无起伏,“臣没有。”

  “容色是吗?朕听说你是许爱卿,从诀阳带回来的,倒是没想到偏僻小城,也有精通术法之人,如今荷花宴,群臣都在,你若敢使什么障眼法,将朕的颜面玩弄于股掌之间,朕定将你碎尸万段,曝尸十日,挂于城墙之上,以儆效尤!”

  女皇阴鸷的盯向许攸衣身侧,既而扫视群臣,轻抬手,意有所指般的说道,“朕想杀谁,还没人能阻止,不要以为凭着耍几分小聪明,就能左右朕的决定,爱卿们,都平身吧。”

  “谢陛下。”

  大殿内,众人纷纷起身,刹那噤若寒蝉,仿佛女皇方才警告,是对着自己说的一般,额上冷汗滑落,脸色有一瞬的惧怕。

  司月恒坐的稳稳当当,看戏一般的,倒是对凰朝朝局的忧患动荡,有了丝明悟。

  看来,凰朝女皇独断专权,已经到诸臣畏惧,不敢多言的境地,看眼色行事的反倒身居高位了。

  “殿下。”

  细玉收到细作传来的讯息,依旧借着倒酒,附耳到他耳旁,低声禀报。

  “咱们安在凰朝的暗桩里,曾经确有青楼瓦肆林立在几座重镇,以备收集情报,也搜集培养过一批样貌极好,灵敏聪慧的稚童,只是手下人不仔细,拐了个烫手山芋回来,不但没派上用场,还被他的家族,接连毁去了数十处辛苦建立的暗桩,咱们的人见势头不对,匆忙之下,唯恐露了底细,干脆下令将所有孩子锁在屋子里,放了把火,之后,因着兹事体大,上呈了陛下,陛下未免隐患再生,就干脆一并拔除了其余城镇的青楼暗桩。”

  细玉跪着,将酒盅倒满,微顿了顿,“当时经手过青楼暗桩的细作,就安插在淑荣殿,她说,那么多孩子,当时那家势大,她们来不及一一砍杀,就草草放了把火,匆匆忙忙的跑了,并不是十分肯定人都死了,不过今夜没的那个宫侍,她特偷偷去瞧了,用的法子像是她教出来的。”

  司月恒微抿了下唇,有些若有所思,细玉见主子没了吩咐,也就退了下去。

  殿中,容色不知使了什么法子,令成千上万的萤火虫,以极其震撼的方式,涌了进来,环绕过几根雕漆圆柱,渐渐显现成了飞龙姿态,腾跃在了众人上空。

  女皇微眯了眼,微微抬了下颌,身侧掌侍宫使,赶忙示意宫侍们灭去烛火,刹那间,萤火闪烁,满殿华光,巨龙活灵活现,嬉戏在上空,久久不散。

  众人傻眼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只有许攸衣,牧晋,还有司月恒尚还算冷静的注视着。

  “陛下,这可是好兆头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其后附和声越来越多,柳贵君支着下颌,弯眸打量,既而看向坐于女皇右侧的凤君,“凤君君上,这容色可不一般啊,您说陛下要是留下他,岂不是夜夜都能瞧见这样的奇景?”

  这话俨然是要拉拢这容色,作为他的左膀右臂,与他一道,对付自己这个凤君了。

  赵凌肃轻闪了下眸光,有一瞬的泄出了丝怒意,他看向坐在自己身侧的女皇,见她已经将目光聚在了那容色身上,心下刺痛的同时,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挑衅他的柳若昭。

  “柳贵君慎言,陛下怎会强占臣下的枕边人?”

  “枕边人?据臣侍所知,那容色可至今没有名分啊,君上是不是太过臆断了?”

  柳若昭笑容妖媚,张扬的眉眼浮着轻蔑,不带一丝避讳的投向他,“臣侍可是一心为了陛下着想,君上这醋吃的也太没道理了些。”

  “谁说没有?本君赐一个侍儿,侧室名分,应该不需要特地与柳贵君商量过,才能决定吧?”

  赵凌肃眉峰微厉,柳若昭撇开头,轻哼一声,“哦?那到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