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古代言情>一世锦>第25章

  历来拜月宫宴皆由皇后主持,现如今大荣后位空悬,这主持一事便落到了后宫实际掌权人皇贵妃柳氏身上,也便是太子荣修的生母。

  酉时刚过,宫门口已经停满了各府华丽的马车,宫门口有专门的女嬷嬷负责搜身,以免有人夹带暗器入宫。

  严博绍作为男眷,从另一个宫门进宫。

  阮瑶见前面的人查的仔细,扶着太妃的手不由的收紧,太妃见状,拍拍阮瑶的手以示安慰。

  抬手、转身......阮瑶按照那盘查嬷嬷的指示一步步的做了,末了,那盘查的嬷嬷眼光落到阮瑶头上。

  “姑娘这簪子真别致!”

  阮瑶心中一紧,心要跳出嗓子眼儿,面上却笑盈盈的对那嬷嬷道:“嬷嬷可要仔细看看?”说着将那簪子拔下来,递到那嬷嬷面前。

  那嬷嬷见她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稍稍打量了一眼,便屈身行礼:“冒犯姑娘了,姑娘请!”

  待离开那盘查的宫门,阮瑶才发觉手心全是冷汗。

  举行拜月宴的地方选在椒兰殿,此殿临湖而建,沿着湖边建了一圈的游廊,正值初秋,游廊上点缀的各色菊花开的正艳,此时天还未暗,宫宴尚未开始,那游廊上三三两两的夫人或姑娘们坐在一起赏景儿说话,旁边有宫中的宫女内侍在旁候着。

  太妃带着阮瑶与秦暄一靠近那游廊,便被一群热情的夫人们团团围住,那个问着身体可康健,那个笑着说:太妃好福气,得两个乖巧的姑娘伴在身侧......好不热闹。

  阮瑶悄悄退了两步,从那热情的人群中退出来,静静的站在一旁打量着这周围的环境。眼神扫过太妃身侧笑语嫣然的秦暄,眸色渐冷。

  若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秦暄,你也该尝尝我上一世的痛苦!

  东宫,荣修身边偎着两个模样俊俏的宫女,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跪在地上禀报:“......事情都已按殿下的吩咐安排好,全都换成了我们的人!”

  “哈哈哈......好,若此次事成,尔等重重有赏,若是事败......”荣修剩下的话没说,那中年山羊胡一抬眼便看到了他眼中的狠厉,心脏一缩!

  椒兰殿,偌大的宫殿被屏风隔成两处空间,阮瑶随着太妃落座,隐约听见隔壁传来说话的声音。

  皇室众人皆未到,殿中气氛便开始热闹起来,座位相邻的人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说着话,还有夫人暗中打量这殿中随行的姑娘,思量着怎样为自家儿子结一门亲事。

  太妃位份高,位置也靠前,阮瑶与秦暄因与太妃一起,也得以落座前方,在她们之上,是平王妃,平王乃当今圣上庶长子,听闻双腿残疾,不良于行,多年来甚少在外露面,就连平王妃,也甚少参加京都中的各式宴会,此时,平王妃正向太妃请安。

  说起来,燕王府虽是异性王,但论起辈分,太妃却是平王妃的长辈,是以,平王妃这礼,太妃也受得。

  “有些日子不见太妃,太妃身子可安好?”平王妃扭头与太妃说话。

  “安好,劳平王妃记挂,老身这身子骨尚算硬朗!”

  阮瑶与秦暄二人在太妃的介绍下,也与平王妃见礼,自是免不了一番寒暄,太妃与平王妃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世人都说,虽然平王殿下不良于行,深居简出,但与平王妃二人的感情甚好,这平王妃娘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只是一个五品小官儿,原本还有不少人看这两人的笑话,一个终日与轮椅相伴的残疾王爷,终究是与朝堂无缘;一个小官之女,无钱无权,不知两人会将日子过成什么样,怕是连京都普通权贵都不如。

  但出人意料的,平王府的人虽不经常露面,却无一人敢小看了去,就连宫中也经常赏赐不少物件儿,是以时间一长,众人只叹:这平王妃也是个有福气的,虽所嫁之人不健全,却得皇室庇护,且远离朝堂,富贵清闲。

  阮瑶悄悄打量平王妃,这是一个看似温婉的女子,容貌不算出众,却十分耐看,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但,能将平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且不让任何人看轻,这样的人又岂非普通之人,至少心性是一等一的坚韧。

  阮瑶的下首坐着的便是太傅府的张夫人,也是太子妃张书晴的生母,看着张夫人与相邻的夫人相谈甚欢的样子,阮瑶不免想起太子妃张书晴,这场宫宴,自己原本没资格来的,是张书晴特意点名自己要来,想必,是有后招儿等着自己了。

  想到这,阮瑶朝身侧的秦暄看去,秦暄也恰好朝阮瑶这边看来,两人目光相遇,随之各自笑笑便分开了,谁也不知这笑意里面含了几分真心。

  随着内侍的唱和声,一阵脚步声传来,阮瑶跟着众人跪地山呼万岁,一阵山呼声过后,众人重新落座,阮瑶发现斜对面的位置,太子妃张书晴正好落座,阮瑶衣袖下的手握紧了一些。

  圣上只露了个面,随即去了隔壁,剩余一众嫔妃落座。

  既是皇贵妃柳氏主持,便少不了要说几句场面话,阮瑶抬首看向上方,那说话的皇贵妃果然不负宠妃之名,本应与太妃相当的年纪,瞧着却比太妃年轻了不止数岁,一双美目顾盼生辉,坐与正中高位,富贵华丽,非一般人可比。

  阮瑶第一次参加宫宴,心中记挂着恐有灾祸,但也免不了好奇,打量着殿中翩翩起舞的乐女们,感叹着这权贵众人的骄奢。

  张书晴将目光从阮瑶身上收回,摸了摸衣袖中手腕上的勒痕,随后仔细的用袖子遮掩一番,这是昨夜太子在她身上留下的,原本她以为自己身为太傅之女,太子待她还是有些不同的,但谁知那人竟然将她当作女支子一般,那般羞辱与她,且她听得清清楚楚,好几次太子在她房中时,口中念着的竟然是阮瑶那贱人的名字,前有严博绍,后有太子......这让她如何不恨?

  暗自敛去眸中那狠戾的目光,张书晴端起杯,朝太妃那桌上斜了一眼,随后便将目光投向了大殿中央的乐女们。

  呵~说到底不过一群蝼蚁罢了,等她登上那至尊之位......

  酒过三巡,殿中的气氛逐渐热闹起来,有那大胆的姑娘奏请献技,丝竹歌舞,琴棋书画,好不热闹。

  此情此景,阮瑶心中的恐惧也不知不觉少了三分。

  “奴婢该死,污了姑娘的衣裙!”阮瑶身侧传来一阵嘈杂,转头看去,秦暄身边跪了两名宫女,秦暄的腰侧已被酒渍浸了一片。

  丝竹歌舞掩盖下,这边的动静还是惊动了上首的人,皇贵妃柳氏朝这边看了一眼,便有宫嬷嬷下来询问事由,得知事情经过,先命两名宫女下去领罚,再一脸歉意的向太妃致歉。

  “是老奴的疏忽,惊扰了太妃娘娘与这位姑娘的兴致,这位姑娘的衣裙已经湿了,您看是否让这位姑娘去隔壁宫殿换一下?”那嬷嬷笑着朝太妃道。

  太妃看了一眼秦暄身上的衣裙,那酒渍自腰间倾洒,直至裙摆,湿了大片,确实不好不换,但......太妃想起先前严博绍与自己说的那些话,神色暗了几分。

  那嬷嬷似乎察觉到了太妃的犹豫,便道:“太妃放心,就在隔壁的偏殿,老奴亲自带这位姑娘前去,定不会有任何差池!”

  阮瑶看那嬷嬷一脸郑重,再看秦暄那难看的脸色,这种戏码不应该发生在自己身上吗?怎么成了秦暄,这又是哪一出?

  就在阮瑶还疑惑着的时候,太妃说话了:“既然不远,那老身便陪着暄丫头走一趟吧,瑶丫头,你也一起来!”

  阮瑶知道太妃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这殿中,便起身随在太妃身侧。

  一行人在那宫嬷嬷的带领下出了椒兰殿往旁边的偏殿去。

  一路上平平稳稳的到了偏殿,果然已经有人备好了衣裙,还有两名宫女端了温水候在那里。

  “太妃娘娘,老奴已命人准备好了衣裙,这位姑娘可随婢子们去房内换装,娘娘及这位姑娘可在这院中略透透气,或者随这位姑娘进去,老奴便守在殿外!”说完,那宫嬷嬷当真往殿门口一站,一丝不苟的守起门来。

  阮瑶与太妃对视一眼,随着秦暄进了换衣的屋子。

  屋内架了屏风,秦暄与那两名宫女在屏风后面换衣,阮瑶与太妃便在桌旁坐下等着,桌上放着刚煮好的茶,还冒着热气,但阮瑶跟太妃谁都没动。

  没有奇怪的气味,也没有奇怪的声响,阮瑶皱了皱眉头,这一切都再正常不过,却恰恰证实了事情的不同寻常。阮瑶暗自打量着这间屋子,透过窗户能看到那宫嬷嬷尽职尽责的守在院门口,屏风后面的身影正在帮秦暄换衣......

  直到秦暄换完衣裳从屏风后面出来,那两名宫女行礼退下,守门的宫嬷嬷重新进来请太妃移步椒兰殿,阮瑶都未曾发现任何异常。

  她还特意观察了一下秦暄,并无异常。

  难道真的是自己多想了?阮瑶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