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古代言情>朝朝暮暮>第52章

  “……”

  看他还不是很明白,我正准备说个大招吓唬他,或者直接下个沉睡咒让他躺平了事,却发现他视线斜斜往下,微微皱起了眉。

  我跟着他朝下一看。

  呃……昨天给自己下的套,一不小心忘记了。实在是昨晚又是逃避追兵又顾着他的伤势,手忙脚乱,不记得自己一直穿的是他的衣服。这时外衣没扣紧,里面的裙子又松散地搭着,内里的贴身衣物看得一清二楚,眼下这角度,他还正好可以看到部分这具肉身的奥妙精华所在……

  这色狼。

  不过,好像是我自己把食物递到他嘴边的。

  咳,我平时,不是这么个不矜持的人。正亡羊补牢地在他眼皮底下将衣服拉紧,左右手各拉过一边衣襟打算将胸脯遮住,才遮了一半,忽然又改变主意。

  我抬头继续道:“陛下,当然其实我也有别的法子让您入睡。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扯着衣襟的手松开,我无比自然地用双臂圈住他的后颈,霎时那微凉的体温,连同他清冷的眼神,仿佛一同传递到了我的体内。

  依偎

  

  “陛下,你能乖乖躺着不动么?”

  过往

  

  男人的爱最是昙花一现。

  你以为他许你此生不换,或许他其实是一时兴起。当最初的新鲜感过去,你从一尘不染的如花少女变为他日日看厌的已嫁之妇,他对你的喜爱就会转至其他女子身上,渐渐疏远于你,视你如敝履草芥。

  对一个帝王来说,尤其如此。

  我入了宫后才发现,几乎所有宫里的妃嫔侍女,都免不了这一命运。有的恩宠时日长些,有的恩宠短些,当然,如我这般,那基本就是全不受宠的了。可是,这也完全安慰不了我当时失望悲伤、愤世嫉俗的心情。

  敢情他南方巡察之时,根本是因为他那些后宫佳丽不在身边,没什么女人,才对我青睐有加的?

  可进宫之前,他明明对我还是极为怜爱,时时与我在一起,几乎不曾分开。

  到了宫里,除了册封那段时日他还来过几次,或是让人把我送入他殿里,再后来,就是等到望眼欲穿,才能见他个一两次。

  他对我依然是和颜悦色的,这大概是君王的一贯素养,对嫔妃们总是相敬如宾。每次来时,他会屏退侍从,轻柔地抚过我的脸颊鬓发,告诉我君王不可能在一个女子身上倾注太多时间,仿佛发自肺腑似的说些安慰我的话,然后,下次隔更久才过来。

  每次他对我身体上的需求,倒是毫不含糊。其实,他过来看我几眼后,就会开始吻我。他不一定会过夜,但也一定不会随便放过我,每每总弄到我筋疲力尽,简直怀疑他是不是在别人那儿没尽兴过。话说回来,我多半是个泄欲的存在,可能男人唯有在这一点上,才不怎么挑人。

  我所能做的,和大多数不被喜爱的嫔妃一样,就是平日里寂寥无比地等候,在他来时激动喜悦到不知所措,想尽办法拿出最好的东西侍候他,打扮成他喜欢的样子。而我越来越期盼他的驾临,却越来越明白等待的绝望。

  日复一日毫无新意的生活、空守窗前的等待,让我渐渐体会到那些久居深宫女人的悲惨,也意识到了自己很有可能也要重复这样的一生。

  或许那是我逃不了的命运,谁让我少不更事傻傻地跟他入了这重重深宫。可我渐渐受不了这折磨人的等待,心情愈加烦躁恶劣,又穷极无聊。于是我时常找机会偷跑出去,到宫外游玩散心。

  彼时估计他也无暇管我,对此事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侍卫几乎不会阻拦我。我一般会换身粗陋些的男装,到了外面,有时去集市上买些民间小吃或玩物,有时去戏院茶馆看戏听书,确实是个很好的消遣。最频繁的时候,隔三差五地就往外跑。

  直到后来怀了月嵘,先是养胎,后来他出生后自是一颗心都在他身上,便很久未再出去过。

  身为妃嫔诞下皇子,放在哪个女人身上,那都是无上光荣之事。可我分毫没这种感觉。月嵘出生后,我尽心竭力地照顾呵护他,然而一想到他是谁的孩子,我脸上的笑容往往就会失了颜色。

  即便心里再是难过,我也每日每夜打起十二分精神,事事亲力亲为,照看他远比看待自己的性命更为紧要。倒不仅因为他是皇子,更主要是这奶声奶气的小屁孩身上流的是那人的血脉。他对我失了兴趣,可我却不忍心这孩子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

  孩子出生之后,他过来的频率并未增加,但是我宫苑附近的守卫增了两圈,院子里的侍女也多了好几个,应该是他加派来确保安全的。我并不因此觉得受到重视,毕竟他们看顾的应该都是皇子而不是我。唯有见到他对孩子露出不加掩饰的笑意时,我才能感觉到他对我们母子尚且留有一丝情义。

  日夜忙于照顾刚出生的宝宝,时间突然就过得很快。第二年开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又有了身孕。

  刚开始我的确惊喜多过惊吓,甚至有一点点羞怯,开心得很想立刻跑到前殿去告诉他。可是最初的喜悦过后,头脑冷静下来,很快就觉得特别没意思。他根本不喜欢我,对我的爱早就消耗殆尽了,看月嵘出生后他对我依然不冷不热的态度就知道了。不,他初见我怀孕的时候对我还是挺关心的,时常让最妥帖的御医来看我(当然很可能是为了他的后嗣),可孩子出生后也不见他对我回心转意。事到如今,他对我或许更是麻木冷淡,我又何必去自讨没趣?

  罢了,要靠孩子来挽回一个男人的心,又能挽回几分真情实意?

  那时,我正坐在窗边,静静地赏着园子里几株开得过盛、快要败谢了的海棠。想了会儿,还是打发小莲帮我去问问他在哪里,正在忙些什么。

  我忍着孕初的难受,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高兴的。然而等了许久,傍晚小莲回来的时候,却支支吾吾地告诉我,他在章贤妃那里,今晚翻了章贤妃的牌子,要在那里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