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古代言情>脂剑奇僧录>第50章

  他脑里一想起海删删,心意登时为曾一得所控,欲火大张,只想着一抱住海删删后,她那柔软的身子会怎样饴入在他的怀里。他只想坚硬地搅抖那饴滞的糖饴。——曾一得的‘有所思’之术果非凡俗。甘苦儿念动之下,只觉种种声、香、味、触扰乱心肺。此时已顾不得接下来会是何等结果,身子一耸,就要向那石室里奔去。

  洞外的周馄饨以雪清脑后,拉了辜无铭直向远处走了两三里地,才喘了一口气,口里叹道:“奶奶的,老曾那小子简直就是淫痴。”

  辜无铭张口结舌,不知他在说些什么。曾一得略一平息,辜无铭道:“咱们还是回去吧。”

  周馄饨道:“回去?回哪去!凭老曾那一手‘有所思’,不同咱们帮忙,不上一个时辰,那对男女事完,保证为他所控,还不是乖乖出洞,此后予取予求,说什么他们能不答应?你给我在这儿好好呆着吧。”

  他一语方完,忽见不远处的北方似有什么一闪。周馄饨心中一惊,轻叫了声:“剑气!”

  辜无铭闻声回头一看,只见北方三四里远的一个山头上,果然有青白的光色映入夜空。那光影不止一道,竟有五六道之多。那剑气分明不是寻常武林好手所能施为,辜无铭已然大惊:“哪儿来的这么多好手?”

  他们二人俱是江湖健者,见猎心喜,周馄饨已道:“小辜,咱们去看看。”

  辜无铭点了一点头。一语放完,两人已提气腾身,直向正北方向掠去。

  他两人越奔近前越是心惊。只听周馄饨道:“我说小辜,那剑光好盛。就是你我出手,也绝没有如此声势。这几人……咱们两儿只怕一个也招呼不住。”

  他说到后来,语音已微微发颤。要知,他与辜无铭出身魔教,如今虽破门出教,当年在教中也是威名大盛。就是放眼江湖,也可说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可那坡上剑气,以他们所见,分明就是龚长春与尉不平全盛之年,也不过如此。龚长春和尉不平是‘护券双使’,一身艺业素为他们所忌惮。当日他们三人合力围攻尉不平,也没有丝毫讨得好去,所以虽身中‘仆佣之咒’也不敢妄打‘免死铁券’的主意了。观那面山顶剑光飞腾之势,个个就算极不上尉不平,相差也不过毫厘之间。周馄饨此时已情知靠近凶险,但好奇之心大盛:辽东之地,哪里一下来了如许好手?居然还是这么联手施为!周馄饨边奔边冲辜无铭吩咐道:“小辜儿,快到了,你可给我谨慎点儿,咱们能不露形迹,千万别露。看那几道剑气,怕都是一等一的世外好手,咱们一个怕也应付不下,你可别把咱们的命给填了进去。”

  辜无铭也一头一脸都是汗。如此飞奔对于他来讲还不过是小菜一碟,可那山顶的剑气却不由让他又惊又怕。他们到了那小山脚下,不由就放缓脚步,谨慎得如同初入江湖的少年人,轻轻靠近,连气儿都不敢大喘一声。

  那片山坡上却生得均是一颗颗不大的松树,短短的影子歪歪曲曲地映在地上,看着诡异而惊悸。周馄饨与辜无铭远隔数百尺时,已不敢再向前靠近。只见那小山顶却有个不足半亩的平地,地上全是雪,雪上腾起的却是一道道青白不一的剑光。那剑光六强一弱,吞吐不定。辜无铭用手握了嘴,轻叹一声:“我的妈呀!”却见一道极雄浑厚重的剑光掠过,靠着那块空地边上的一颗碗口粗的松树虽相距数十尺,一着之下,还是枝干断绝,轰然倒地。

  借那松树落地,雪尘飞扬的声音所掩,他两人又向前靠了几十尺,就再也不敢前近一步。只见山顶上四周却一共围了有六人,其中一人手持双剑。周馄饨见多识广,轻‘呀’一声:“是大同盟已有一十六年没有出山的‘佩剑六老’,十六年前,他们都已近六旬了。——‘六明一暗,天翻地变’,不错,就是他们没错。”

  辜无铭至此也不由心肝俱颤。他允称江湖极凶极恶之辈,可听得‘佩剑六老’的声名,还是不由心下打鼓。要知,佩剑六老不只在江湖中,就是在人才辈出的‘大同盟’,也已是垂拱引退,但声名远播的一代健者。‘大同盟’当年能闯下如此声势,除了盟主‘神剑’向戈之力,靠的就是五派中这最早的一批佩剑长老了。江湖五派,人材极茂,当年佩剑长老同出之辈一共怕不有三十余人。可经过这么多年大浪淘沙,能够声名不退,硕果仅存的,也只这六人了。他们在‘大同盟’中,也是高居于神位的‘拱剑堂’中的人物。‘拱剑堂’中也只有他六人,号称江湖之圣。他们自入‘拱剑堂’,早已弃当年声名不用,少林‘磨剑’,武当‘洗心双子’,华山‘尹剑客’,终南‘落风扬眉且当锋’,衡山‘无镝’,便是他们在‘拱剑堂’中所用名号了。

  辜无铭极轻极轻地道:“他们六人还用联袂出手?这值得他们六个人一起联袂出手的,天下除了那老魔头遇古,神剑向戈,北海若,平生少出‘紫薇宫’的独孤不二……还有谁呢?”

  甘苦儿在潭中正要一跃而起,他的脚却触到了一块潭水中的石。他这么心意靡乱之下,却心底还是蓦地一停——那是:凉的。

  这一池中之水温暖之极,怎么那脚趾触到的感觉居然是凉的?那凉又非同一般的凉,触处细致柔细,全非寻常石块可以差拟。只觉一脉凉意轻轻顺着他足趾经脉绵延而上,入心一清。甘苦儿心头清明一闪,好奇心起,一捏鼻子,人已向那潭水中沉了下去。

  潭水中本是黑漆一片,可有一块石似乎在那水中微微地发着光。那光似不能用肉眼看到的,却能让你的心感到一片清凉。甘苦儿心中一奇——怎么形容呢?对了,那光,似是只有用‘白驹过隙’的那隙中之驹,空明一闪的滋味略可仿佛。甘苦儿伸手轻轻向那块石上探去,只觉那块石头触手并不太大,不过半尺见方。他的手一摸上去,只觉一片清凉——这石头在这么热的水中居然还是凉的。而那一种滑感柔细,更是、更是海删删——不、绮兰姐姐的肤肌触感也所不及。但海删删与绮兰姐姐的肌肤一触,那感觉是温滑柔腻,可这石头不同,那是一种男子似的硬,坚硬细密,而又纯柔无比。甘苦儿只觉只有一词可以略加形容,心头却一时想它不起。他这时心头忽念起小晏儿——要是有那小先生在,他一定可以找到那个合适的词语。

  他看不清那石是何形状,只觉他什么都象,又什么都不象,包罗万状,俱可比拟。甘苦儿沉入水中,气息不通,暗地里不由已用上了‘隙中驹’心法。他心法一动,猛地觉得那石上似有人影一晃,触手之处似与心意相通,他脑中一片空明,隐隐觉得,这块石头,似与那‘隙中驹’有些什么相关。他一时索解不通,心里暗道:“这石头这么细,要是挖下来给小晏儿那小书呆带回去磨墨倒好。只怕他用贯的端砚的纹理也没有这么细致。”